“为什么?”阿夜道,“以前抱过。”
是的,以前是抱过,以前他们还在同一个床上躺过呢……可那是以前!
姜菡萏解释不了此时的紧张,只道:“以前我们还小,现在我们都大了,不能抱了!”
阿夜不想放手。这样抱着她,她好像长在他身上,他们无比亲近,亲近得就像当初在山洞里的那段日子,天大地大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手臂抱得更紧了一些,她身上裹着厚厚的羽缎,像是狼群里那些狼崽子毛茸茸软绵绵的模样,他抱着她,总是能够轻易地想起从前那些简单快乐的时光。
“还没有过年。”阿夜低声,“我们还没有长大。”
姜菡萏贴着他温暖的身体,挣扎的心思慢慢熄了下去,左右看了看,带着几分鬼鬼祟祟,“那……别让人看见。”
“好。”阿夜的声音里恢复了活力。
府兵们在喝酒划拳,下人们也笑笑闹闹,沿途屋子里都透出灯光。
不提防有人开门出来,姜菡萏心里一紧,忍不住抱紧了阿夜的脖子:“有人有人!”
阿夜迅速闪身到屋子后头,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姜菡萏听到他的闷笑声低头,才发现自己方才抱的不是脖子,而是脑袋。她的衣袖十分宽大,把他遮了个严严实实。
她松开手的时候,袖子移开,露出阿夜带笑的脸庞。
阿夜眉眼锋利,不笑的时候总显得杀气腾腾,但一笑起来,笑容比谁都灿烂。
此时姜菡萏看到的,就是他这样灿烂的笑容,映着窗子里漏出来的灯光,明媚璀璨,让人难以直视。
姜菡萏发现自己不能盯着他看,不由自主偏开了视线,努力找他的错处,以缓解这个笑容给她带来的冲击,她的心砰砰直跳,十分不正常。
“都怪你,我明明是正经主子,还要偷偷摸摸。”
“是。”阿夜认罪,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姜菡萏还不解气,轻轻往阿夜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阿夜不笑了,抬眼望着她,屋内的灯光从窗子里透出来,映在他脸上,他的眼睛漆黑深邃,眸子里有她清晰的倒影。
之前有过的慌乱又来了,姜菡萏干脆拿袖子重新把他的脸盖上。
不许看。
屋里出来的人回去了,房门关上。
阿夜靠墙边站着,任由她盖着脸,熟悉的玫瑰香气笼罩着他,他希望时间静止在这一刻,一动不想动。
但姜菡萏还是拿开了衣袖,催他:“走呀。”
阿夜抱稳她,闪身经过房屋,一路避让人群,把姜菡萏送回房中。
房里烧着地龙,比外头暖得多,姜菡萏迫不及待坐下,把浸湿的鞋袜脱了。
踩在温暖的地毯上,已经冻麻的双脚这才缓缓恢复知觉。
阿夜单膝跪下,双手伸向她的脚。
姜菡萏一下子把脚缩回裙子底下:“做什么?!”
阿夜:“……帮你暖
暖。”
“不用,这个真的不用,而且,马上就过年了,过完年,我们就大了一岁,阿夜,真的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
阿夜不想知道,良久才答:“哦。”
姜菡萏伸手:“伤药拿来。”
阿夜掏出伤药,递给她。
“手拿来。”
阿夜没有动。
“拿来!”姜菡萏声音往上抬了一点,“我在外头找了你半天,你不听话了是吧?”
阿夜抬头,她很生气的样子,眼睛睁得圆圆的,好像努力做出一副凶相。
但奇异地,他知道她什么时候是真生气,什么时候不是。
比如在外面他刚出声的时候是,现在不是。
他把右手伸出去。
上面有斑驳的伤口,有两处扎得还挺深。明显是被扎破之后没有第一时间甩开,还用力握紧了碎瓷片。
“你是属河鲀的吗?这么大气性?”姜菡萏一面上药,一面道,“阿风就说了一句难吃,你就气成这样……”
听到“阿风”两个字从姜菡萏嘴里说出来,阿夜的脸一下子绷紧了:“他胡说。他不该。他该打。”
“是难吃,他没说错。”
“不难吃,”阿夜用力道,“好吃,很好吃,最好吃。”
姜菡萏上完了药,盖上药瓶,伸出一根指头,轻轻在他脑门上点了一下:“你呀,傻的。”
她的指尖凉凉的,触感久久地留在阿夜的额头,阿夜慢慢低下头,耳根有点发红。
“阿夜,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嗯。”
“绝对不可以和阿风动手,更不可以伤到阿风。”
阿夜蓦地抬头,望向姜菡萏,眼中有强烈的抗拒。
姜菡萏:“你答应了的。”
“为什么?他不好。你为他做甜羹,他还说难吃。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