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脸上仍是淡淡的:“那行吧,到时候让他来试试。”
单珠连忙道谢。
姜菡萏还在病中,单珠不敢多打扰,略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
“我一个人在病中,闷得慌,单姑娘若是有空,可以常来坐坐。”
姜菡萏最后道。
单珠连声道谢。
姜菡萏让阿喜送单珠出去。
阿喜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枚羊脂玉佩,滋润柔亮,价值不菲:“小姐瞧,这位单家的小姐出手倒是大方。”
姜菡萏想,那是因为她想打通姜家这条线。
天香阁看来并非寻常铺子,而是许崇义放在京城的眼线。
顾晚章说得不错,单诚斥巨资买下月下徊,为的并非月下徊本身,更多的是为了搭上姜家。
而天香阁前脚与姜菡萏搭上线,姜菡萏又问了单诚许多许家的事情,许家起了心思,于是许南珠和许南风来到京城。
表面上是单诚因为得了姜家的照拂,生意兴隆,所以才把家小都接到京城。实际上,是许崇义派出许家的智囊与最高战力来京一探姜菡萏的虚实。
果然,“碌碌无为的武将”只是许崇义的伪装,一个在乱世中能割据一方的雄主,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他虽然身在遥远的镇海郡,但耳目早已经伸到了京城。
姜菡萏没有心惊,只觉得欣慰——若非有这样的城府,也不可能找到昭惠太子。
*
别院落成少说也要一年半载,姜菡萏没有时间等那么久。
那场爆炸一次又一次在她的梦里重现,她已经迫不及待。
在她准备离开之前,姜家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虞仙芝。
“听闻小姐身受劫难,贫道特来为小姐做法,保佑小姐平安。“
姜菡萏深深俯首:“谢国师大人。“
虞仙芝点点头,然后温和道:“叫师父便好。“
又道,“法事须得在灾厄现场,小姐是在何处身受火劫?“
姜菡萏乖乖将虞仙芝带到已经被烧毁的丹房。
丹房上杂乱的废墟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残骸仍能说明那一场爆炸的威力有多么巨大。
虞仙芝久久观望,在残址上看了又看,脸上虽然极力保持风轻云淡的模样,但拂尘上握得发紧的手泄露了他真正的想法。
他皱着眉头,似是教导姜菡萏:“我同你说过多少次,硫磺硝石木炭,三者绝不可同用。你的记性一向好,怎么这回却忘了?”
姜菡萏低头:“我想用砒霜,又怕毒性太大,若是去西山找师父,又费时间,所以想自己试一试伏火之法……”
虞仙芝连连叹息,反复叮嘱她不可再犯,最后状若无意问道:“你可还记得那三样东西,你各用了多少?”
——来了。
姜菡萏知道,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姜菡萏皱起脸:“我……我随手拿的,三份差不多。”
虞仙芝让她好好想想。
姜菡萏低头:“我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火好大……我差点儿被烧死……师父,我不想待在这儿,我害怕……”
虞仙芝无法,只得无功而返。
*
虞仙芝的批命本就为人们津津乐道,姜菡萏入宫向太皇太后辞行时,用的就是这个理由。
“也罢,明儿还小,你好生养着,婚事不着急。“太皇太后说道。
风明很不开心,一直耷拉着脑袋,直到太皇太后允许他为姜菡萏送行。
到了出发这一日,是一个清朗的夏日清晨,风明早早出宫来到姜家,就要往姜菡萏的马车上爬。
“菡萏姐姐!“
他掀开车帘,就发现姜菡萏对着他在唇间竖起食指,示意他噤声。
他一瞧,发现车上还趴着个人。
那个人头发与眉毛好像比常人要黑很多,鼻梁高挺,眼睛紧闭,身上垫着厚厚的锦垫。
他睡着了。
风明悄悄爬上车,悄悄道:“菡萏姐姐,阿夜怎么在你的马车上睡觉啊?”
姜菡萏有点意外:“你认得他?”
“嗯,姐姐在慈安宫养伤的时候,他常常跪在佛堂里。我看见过好多次——”
忽地,阿夜睁开了眼睛,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风明身上。
阿夜的眸子比常人更黑,像无星无月的夜空,又长年地没有表情,看得人心胆发寒。
风明底下的话全被堵在喉咙里。
“阿夜醒啦?”姜菡萏拿出一颗药丸,“吃药好不好?”
阿夜:“……不好。”
这不是他第一次醒来,每一次,姜菡萏都会给他喂药。
每一次喂完药,他就会陷入昏睡。
这是姜菡萏从寒鸦那儿得来的灵感。
姜菡萏觉得寒鸦是对的,阿夜自身强大的愈合能力才是最好的药,让他安静地休息,比喝什么补药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