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另一人问道:“不是今夜才来人吗?怎么就要将人提过去了?”
却鲁也不知为何计划出了岔子,甚至不知赵敏是谁。他跟随也速多年,自然能看出这位郡主即便在诸多王公贵胄中也是身份不凡,不带任何随从,却令也速如此忌惮。
他心中不安,但又不能对这些人言明,只能呵斥道:“守好你们的差事就是,成天问东问西!若总是这么没规矩,日后院使再有差遣决轮不到你们!”
几名兵士都被他这番突然发作吓得连连告罪。
却鲁看到他们这般更是心烦,推开几人自己走进东厢房去看那两个孩子是不是真的睡着。
周芷若不曾错过这番动静。她跟着却鲁而来,虽然听不懂蒙古话,但她趴在墙上,正好能透过窗户将东厢房内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见到不省人事的弟妹,周芷若当即越过院墙,如离弦之箭钉进厢房内,碍事的全都被她一剑扫开。
却鲁正在给两个孩子号脉。周芷若动静虽小,但房中骤然多了一人,他久经沙场,还是察觉到了。
那几个蠢货,连屋里藏了人都不知道!他在心中暗骂。
身后忽而传来的寒意令他心口发紧,他僵着身子,装作毫不知情,突然就伸手探向别在腰间的佩刀,刀光一闪,转身向后一记横劈。
刀锋被轻易挡下,如劈到坚石般不能寸进。
却鲁没有江湖人于武艺上比拼的执着。既然他一人不敌,自然是要招呼外头几人一起。他果断撤刀,左手抓起一张矮桌往周芷若砸去,自己则快步往外走。
哼,什么江湖人,本领再强,死在他乱刀之下的可太多了,只要他出去了……
只是还没等他一只脚跨出门槛,就被周芷若剑尾击飞,与院子里的其他兵士躺在一处。
周芷若将佩剑别好,上前探明弟妹确实无碍才放下心。
眼下人已救回,但尚不知赵敏与那也速商谈得如何。周芷若心想,无论那人所求为何,用这般下作手段,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还是要再找个无人之处,先将她爹娘与弟妹藏好,再去援助赵敏才行。
她如先前一般找了处高些的屋顶跳上去,这次竟发现了这伙人的车辆马匹,都在东边村外的小河边上,有五六人在看守着。
这正是周芷若所需。
想起方才却鲁并不像是急着要把人带走的样子,她猜测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再有旁人过来,于是,她一人飞快而去,将车马都夺下来,又回来将四人都搬到马车上安置好。此时她甚至有了玩笑的心思,笑着待会儿他们醒过来,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发现自己置身的马车换了一辆。
她回望许家庄,依旧是那副残破冷清的模样,想来还没有人发现绑来的人不见了。
纵使自己身法不俗,这一来二回的到底也费了些功夫,怎么他们还没谈妥?
这般怀疑着,周芷若再度潜回那间大宅子附近,避开守卫,翻进了后院。她贴着院墙往正房走,很快就听到了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前院传来,竟然说的是汉话。
也速急切道:“郡主,您真的执意如此吗?下臣自知此事办得错极,便是为此丢了这官位也绝无怨言!但郯王殿下为大元江山辛劳半生,再过几年,世子承爵,他就能安享晚年,您就不能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答应了这门亲事吗?郯王三子相貌堂堂、文武双全,京中谁人不知他美名?如此佳婿,正堪配您啊!”
赵敏冷淡道:“院使大人莫不是年事已高耳力不佳,还是看轻我汝阳王府,我说了不会同意你还如此纠缠,真是欺人太甚!”
见她油盐不进,也速只好使出最后的手段。
“郡主大人莫怪,若不是下臣真有依仗,是绝不敢拦您尊驾的。好叫您知道,下臣虽然只领这河南江北一省之兵,但毕竟是守天子门户,轻易不敢对四周放心。刚巧,朴怜花因太子殿下对下臣恩宠,时常来信与下臣商讨兵防之事,下臣亦派了心腹爱将前往江浙襄助。”
说到这,他故意停下,看到赵敏面露惊色,心中得意,继续道:“下臣自然不敢染指江浙兵事,但有生人远道而来,总归是要知晓,更何况是汝阳王府世子亲至。”
原来他竟知道朴怜花是被库库特穆尔所杀。
听罢此事,赵敏瞬间起了杀心。
但一则,也速是眼下大元第一猛将,镇守京师前关,不能就这么杀了。二则,朴怜花刚被她哥哥害死,若是也速也为她所杀,特穆尔家真是罪不容诛。三则,真把他杀了,此地偏远,她要如何处理尸身?
赵敏心中犹疑,尚在思索如何才能既不杀他,又堵住他的嘴,也速却认为自己计谋已成,偏偏周芷若也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