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鼎之喘大气,委屈兮兮:“我能不能提个小小的要求?”
“你胆子大了,还跟我提要求?”董只只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上来。
陈嘉弼上前拿过擀面杖,适时解围:“先听听他怎么说?”
董只只一脚踩上餐椅,撩起裤管,点烟纾解心中烦闷,用烟头对准犯人:“行,你给我说说看,不满意,我接着打。”
陈鼎之不排斥补课,也愿意认真学习,乞求董只只给他换个班,他不想和同学一起补课。与他一起补数学的学生,是他同班同学。
不想读就不想读,这算什么理由,董只只深吸一口,把烧到过滤嘴的烟头弹指飞过去,烟头从陈鼎之的卷毛上划过。
吸了口塑料海绵味,董只只弯腰猛咳。
陈嘉弼在背后向弟弟使眼色,别和她顶。
平时陈鼎之乖巧,惯会看人眼色说话,这次居然选择硬刚:“反正不换班,我就不去补课。”
董只只问他理由,他不肯说,只说讨厌同学,不想看到他。
陈嘉弼试图打圆场:“要不换个班?一对一也行?或者我帮鼎之辅导。”
董只只推开陈嘉弼,指指餐桌上的青岛啤酒。
以前陈嘉弼听说山东人酒量好,与董只只还有她的伙伴们相处下来,意识到啤酒对他们来说,与矿泉水没差,只是用来解渴。
陈嘉弼拉开拉环,递上啤酒,让她消气。
滤净嘴里的塑料海面味,董只只揪住陈嘉弼衬衫领子,仰头瞪他:“你管好自己,明年高三,备考北大。这个家轮不到你做主,等你今后工作,赚了钱,大把钞票甩我脸上,随你怎么着,一边凉快去!”
她转而警告陈鼎之,要么乖乖补课,别整幺蛾子,要么离开这个家,自食其力。
孩童心智不成熟,会因为某个喜欢的老师,认真听课,努力上进,也会因为和讨厌的人在一起,心情不爽,开小差。
这些董只只能理解,她也是怎么过来的。
可是补习班充课时费万把块,找的是全市最好的教育机构,能报上名已是运气好,调班是不可能的,董只只一早问过。
董只只态度坚决,陈鼎之明白,再说下去,顶多再挨一顿打,反抗是徒劳。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董只只一头扎进厨房,给弟弟煮饺子。他还没吃晚饭。
后面几次补习,董只只骑电瓶车,把陈鼎之押到培训机构,坐在门口休息室,结束接他回家。
陈嘉弼提出姐姐大四,学业辛苦,规劝她在家温习,好歹混个大学文凭。
董只只不听,这两兄弟一个鼻孔出气,必须亲自监督。
太平日子过了没多久,董只只课上到一半,手机狂震。
是固话,陌生号码。她接连按掉两下。
随后陈鼎之班主任打来,她借上厕所由头,溜出去,在走廊接听。
“什么?我家鼎之跟人打架?”董只只放声大叫,“老师,是不是搞错了?他被人打,我信,打人绝对不可能。”
陈鼎之乖巧温顺,从不与人起争执,更别说打架,别看他人长得圆滚滚,实际是个空心架子,隔三差五被她这个姐姐收拾,董只只最有发言权。
火急火燎赶到学校,陈嘉弼也在。
班主任用固话联系董只只,被她挂掉,翻找学生联络表,找到陈嘉弼电话,把他找来。
教师办公室里气氛严肃,班主任双臂抱胸,严厉的目光审视站在面前的两名学生。
陈嘉弼与另一名家长,分立两边。
董只只赶到,认出那名同学,是陈鼎之数学补习班的同学,见过几回。
陈鼎之捂住嘴,血水染红指缝。
蹲下身子,仔细勘验,董只只发现他两颗门牙松动,嘴里含棉花,医务室已紧急处理过。
而另一名同学,脸上仅有几道像是被野猫挠的抓痕,伤势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陈鼎之两年前牙刚换齐,若是被打掉,这辈子说话都要漏风,不是闹着玩的。
班主任的意思,先解决纠纷,厘清责任,再去医院救治。谁理亏,谁出医药费。
董只只问话,陈鼎之口齿不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索性让他闭嘴。
班主任发话,说明情况:“两人在课间发生言语口角,陈同学先动的手,在场有很多学生可以作证,走廊也有监控,这件事情影响恶劣,必须严肃处理,你是家长,麻烦表个态,想怎么解决?”
陈鼎之使劲摇头,向董只只投去求助的目光,被一道利刃反射过来,只好转向陈嘉弼。
有同学和监控作证,老师不会睁眼说瞎话,董只只誓要讨回公道的气势,转瞬散个精光,咬牙狠剜陈鼎之。
陈嘉弼接到电话,第一时间赶来,问清事件来龙去脉,挺身辩护:“确实是我弟先动手,这点我们承认,也愿意道歉,可对方说话太难听,骂……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