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子也是松松垮垮,吊着铁链,走起路来,一甩一甩,那嘚瑟劲,鼻子都拱上天了。
董只只身为过来人,见弟弟穿得土得掉渣,还自鸣得意,去日本带回来一件冠军T恤,胸前大LOGO,符合弟弟特殊年龄段的审美,当时风靡全球。
陈鼎之换上T恤,摇头晃脑,倒着走,指尖比了个心,伸直双臂指向她,勾起嘴角,眨了眨眼,卷舌打了个响:“姐们,你是懂我的。”
董只只哼哼两声,从皮夹里抽出两百块:“小屁孩,毛没长齐,就在你祖宗面前显摆,跑腿去,一条一枝笔,一组青岛。”
陈鼎之接过钱,屁颠屁颠下楼。
回来手里拿两瓶饮料,一瓶崂山可乐,一瓶白花蛇草水,然后把找零私吞了。
董只只眼开眼闭,如今他主意大,自己买衣服,贪污的找零,就当补贴。
两人心照不宣。
两瓶口味独特的饮料,混在一起,陈鼎之分出一半:“要不要尝尝?神仙水,可比你这苦了吧唧的啤酒好喝多了。”
可乐一股子中药味儿,蛇草水苦涩清凉,有点像雪碧里加了风油精。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实在难以形容。
董只只一口下去,胃里排山倒海,冲到卫生间,一阵呕吐。
陈鼎之振臂,摇摆关节,捂起肚子幸灾乐祸:“姐姐怀孕咯!”
卫生间里传出嘶哑的吼声,董只只的喉咙被烧得冒烟:“小崽子,给我闭嘴,少在这放屁,信不信我抽你一顿。”
用董只只的话说,能蒙骗她的人,不是坟头被草埋了,就是被打回阴曹地府,回炉重造。
她居然栽在一个黄毛小子手里,还是她亲弟弟。
“嘭”的一声,金黄色的液体,如同生命的诞生,在坑坑洼洼的地砖上蔓延,描绘出一棵生命之树。
陈嘉弼18岁成年,在青岛啤酒厂门口排了一个小时的队,买了姐姐最喜爱的袋装鲜啤。
她说过,青岛啤酒厂的最正宗,刚榨出来,有股子麦芽焦糊味儿。
陈嘉弼抓住弟弟,使劲晃:“姐怀孕了?谁干的?我弄死他!”
“弄什么弄?我怀不怀孕,你激动什么劲?”董只只从卫生间出来,绕过“生命之树”,把手里拖把丢过去,“把地整干净,好好的啤酒,都给你糟蹋了,还好鼎之给我买了。”
董只只坐在沙发上,二郎腿翘到椅子上,拉开拉环,悠然自得地喝起啤酒,继续背书。
突入袭来的消息,令陈嘉弼吃惊,转瞬爆发出怒火,随即头晕眼花,身子如风中棉絮,借助拖把,堪堪稳住。
陈嘉弼喑哑沉闷,像只泄了气的脾气:“怀孕就别喝酒了,对肚里孩子不好。”
一口啤酒喷在课本上,董只只腾起身,把喝剩下的饮品凑到他嘴边:“我怀孕你很开心是吧?今后没人管你们兄弟俩了。来,给我喝下去,一滴都不许剩,让你体会下我现在的感受!”
陈嘉弼莫名,但还是喝了,姐姐的话,他不能不听。
他心里郁结,仰起脖子往喉咙里灌。
只要姐姐给他的,就算是毒酒,照喝不误,眨一下眼睛是孬种。
奇妙的液体在体内翻腾,犹如海啸掀起的风浪,血气上涌,胃里不断抽搐,像个落水者在垂死挣扎。
陈嘉弼屏住呼吸,攥紧拳头,与大自然的规律作无谓的抗争。
然而不管如何克制,终究无法改变既定事实。
陈嘉弼内心崩溃,感觉身体要被撕裂,一头栽进卫生间干呕,用手指头抠,想要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苦涩抠出来,可任他怎么抠,也无济于事。
姐姐怀孕的消息,是压到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嘉弼蹲在马桶边,泪流满面,用力捶胸,用无声的抗议,纾解心中苦闷。
陈鼎之眼里笑出泪花,摇摆身子,大声拍手:“哥哥也怀孕喽!”
董只只捏他笑得红彤彤的小脸蛋:“就你调皮,坑完姐姐,坑哥哥。不过你哥还挺能忍的,憋了少说有半分钟。”
陈嘉弼是很能忍,可听到姐姐怀孕的消息,他再也忍不住。
几乎把肋骨捶断,陈嘉弼方意识到,姐姐没怀孕,是陈鼎之恶作剧,下扯的嘴角,缓缓上扬,勾出一道苦涩的笑容。
陈鼎之小口抿着口味独特的混合型饮料,说这神仙水在校园里可流行了,要细品,含在嘴里回味,绝对提神醒脑,很多同学写作业困,都拿它当精神食粮,一喝就上头,活力满满。
董只只被摆一道,给他挖坑:“好,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写作业别说困,困了给你来瓶神仙水。”
本以为鼎之只是闹腾,没想到越来越不像话,放学回家,越来越晚。
董只只最终在学校旁边的电玩城,发现他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