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阅人无数,只看她一眼,便知是替男朋友着急,当时没说什么。
天没亮,又来,耽误医生下班,下手没轻重,夹着棉花,在陈嘉弼手背上抹:“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还有你。”
他斜眼瞟了下董只只,摇了摇头:“昨晚特意关照你们,最近不要有剧烈运动。”
剧烈运动!
陈嘉弼倒是想,老早就想,不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嘛!
董只只关心弟弟伤势,没工夫跟医生扯嘴皮子,人到医院,就算把性命交给医生了,可不能得罪他,故而低头,闷声不响。
陈鼎之没听懂,挠挠头皮:“哥,姐,你俩啥时候成男女朋友了?”
陈嘉弼当即否认:“我没说过。”
董只只也急忙辩解:“我也没说。”
这下搞得医生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行医多年,居然看走眼,椅子转了个向,背对两人涂抹药膏:“姐弟啊!你俩感情挺好,挺好。”
陈鼎之笑哈哈道:“那可不,咱仨感情老好了,昨晚还睡一张床。”
医生把视线在三人身上移来移去,有点纳闷,没好意思说。
看着岁数不小,现在年轻人,思想都这么开放的吗?
想想自己女儿,上午去给她送饭,和男朋友窝在被子里,下午去拿饭盒,见她在和男朋友打情骂俏,不过上午和下午那个,长得不太一样,与这姐弟三人比起来,好像还行。
在外人面前,董只只不好发作,踹鼎之一脚:“瞎说什么混账话呢?”
不愧是练唱跳的,陈鼎之灵巧一闪,在姐姐身后捶背:“我说笑的啦!等哥哥毕业,赚了钱,照顾姐姐,我就放心了。”
陈鼎之在想,以后和梁晓结婚,总归要搬出去住,姐姐一个人寂寞,有哥哥陪着,他也心安。
许久不见弟弟拿她开涮,董只只摊开手,戏谑道:“你不说老说要给我买大房子,小汽车的嘛?东西呢?”
陈鼎之笑嘻嘻在她掌心拍了下:“有的,有的,等我出道,有了钱,一样不会少,再过两年,我有机会参加选拔。”
治疗完毕,董只只挽住陈嘉弼起身,陈鼎之帮忙拿包,在走廊上一颠一跳,笑着说了什么,姐姐在他臂膀上掐了一下,鼎之立马老实,挽起姐姐另一条臂膀,三人并肩而行,遁入电梯。
医生望着三人背影,心里的气顺多了,觉得女儿同时交好几个男朋友,也没那么不堪。
出租车停在泰兴里门口,家里没煮饭,董只只去中山路买点吃食。
兄弟俩勾肩搭背进小区,陈鼎之忽然警觉起来:“你看那男的,是不是姐男朋友?”
陈嘉弼一夜兴奋,没睡好,又折腾一早上,强撑眼皮,定目细看,果然在胭脂店旁的楼道口,见莫少楷在台阶上来回踱步。
陈鼎之想起昨晚烛光晚餐的计划,气势不能输,摸清对方底细,徐徐图之。
他大摇大摆走过去,用鼻孔看他:“嘿!干嘛呢?说你呢?来找谁?”
莫少楷见到跟在身后的陈嘉弼,他们在香港见过一面,走在前头,像个二流子的,想必是董只只口中的另一个弟弟。
他伸出手,面带笑意:“您好,我叫莫少楷,是董只只的男……”
话没说完,陈鼎之用肩膀顶他一下,走进胭脂店:“老板,两瓶崂山,一组青岛,再拿条一枝笔。”
昨天回家,跟哥哥叙旧,没来得及买可乐,喝来喝去,他还是怀念家乡的味道。在家清理屋子,发现床头柜的烟只剩半盒,陈鼎之顺手帮姐姐带一条。
陈嘉弼在莫少楷面前站定。
和小的招呼没打成,莫少楷面上有点挂不住,手举在半空,转而伸向陈嘉弼:“您好,我叫莫少楷,是董只只的男朋友。”
姐姐说过,要尊重人,陈嘉弼没有忘,他抬起包裹纱布的拳头。
莫少楷愣了愣,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腕,当是握手。
陈鼎之认为气势足,崂山可乐是最佳选择,那气泡足得噗呲噗呲,一口下去,立马精气神。
他递了瓶给哥哥,拆开香烟包装,抽出一支,斜斜挂在嘴边,歪着头,烟往下荡,声音含糊不清:“你是有什么事吗?”
有香烟加持,陈鼎之心里不怯,堪堪镇定下来,发现对方比他高半个头,稍稍颠起脚尖。
长期封闭训练,他觉得这样酷毙了,以前勒索他钱财的小混混,就是这副德行,手里有崂山可乐壮胆,陈鼎之自信满满。
莫少楷见多识广,陈鼎之装出来的痞气,一眼便看穿,碍于是董只只弟弟,没做计较,只牵了牵唇角,眨了下眼,笑着说:“果然是只只弟弟,有几分味道。”
他言语犀利,暗带嘲讽,陈嘉弼沉住气,仔细观察,发现此人似乎表里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