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好……会的……您节哀……”
……
岑书挂掉电话,心情平复了很多。
她转身,李沪已经不在原位。
李沪不知道何时默默去了走廊的另一边,他正在和一名医生说话,看样子是他认识的人。
“你妈妈还是太拼了,既然受伤了得多休息,你好好劝劝她。”
“嗯,会的,蒋叔,那我先走了,不打扰您了。”
“好。”
……
李沪和医生说完,便大步走过来,“打完了?”
“嗯,阿姨说后天下葬。”
后天是周末,陈妈妈说周末的话,如果有想来看晓静的同学也可以过去,不耽误上课。
医院人来人往,两人不再停留。
走出医院门口,刺眼的阳光就照到脸上,岑书眯了眯眼,她刚哭过,眼睛肿得睁不开。
“要回学校吗?还是回家休息?”李沪问道。
岑书低头看了眼时间,现在第一节自习估计还没结束,“回学校吧,今天有数学小测。”而且,回家的话,估计会一直想这件事情,还不如去学校,考试还能分散些注意力。
李沪看她一眼,轻笑一下。
岑书揉了揉肿得发烫的眼皮,用力眨了眨,让眼前视线没那么模糊,她注意到李沪的视线落到她身上,“怎么了?”
“等会儿,我买个东西,你等我一下。”李沪说完便转身跑回医院里。
岑书往一边站了站,想了想,又从书包里拆出一个口罩戴在脸上。
李沪来得很快,他手里拿着一根雪糕,“没有冰水,将就一下。”他指了指岑书的眼睛,示意用来消肿的。
“好,谢谢。”岑书接过雪糕,心里五味杂陈。
她将雪糕敷在一只眼睛上,冰凉的触感让人骤然清醒,“那个,不好意思,耽误你上课了。”
“没事,自习课上不上都行。”李沪耸了耸肩。
也是,以他的成绩少上一节自习课好像也没什么。
等车的时间,岑书眼睛好了很多,她换了只手,雪糕冰的她手指尖格外凉,她看向路两边的树,大部分的树只剩下干巴巴的枝杈,花坛里是一些枯枝烂叶,只有松树□□地伫立着。
风吹过,带着冬日的冷意与凉薄,枯叶在空中盘旋,如同时间碎片,在光影交错间发出沙沙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岑书似有所感,她眯起眼睛,缓慢伸手,一片叶子落在她掌心,安静地停留。
第35章
岑书眨了眨眼,雪糕已经开始有些化了,眼周冰凉湿润,仿佛抹了一圈薄荷。
虽然冷,但消肿很管用。
岑书有些纠结地看着手里的雪糕,吃的话太凉了,扔掉又很浪费。
“给我吧。”李沪看出她的纠结,开口道。岑书把雪糕给了他,“可能有些化了。”
“没事。”李沪拆开包装纸,里面的糕体半化不化,软趴趴地杵在棍上,他没几分钟就吃完了。
看得岑书牙疼,想问问他不冷吗。
包装袋和雪糕棍裹在一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被丢进垃圾桶。
“很冷吗?你先去里面等,一会儿车来了我叫你。”李沪转头,见她一直缩着肩膀,让她先进去。
“好。”岑书点了点头,倒也不是觉得特别冷,就是觉得和李沪在一块有些尴尬。
无论是刚才在医院里的对话,还是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让她很难在正常情况下,和李沪处在同一个屋檐下。
岑书就站在靠门的位置,她可以透过玻璃门直接看到外面,车来了也能很快出去。
她不想再往更里面走,是觉得医院里总有一种味道。
萦绕在病床上,说不清的味道,她外婆去世的时候,她闻到过,父亲去世的时候,也闻到过,好像每当身边有人生病,就会有这种味道。
不祥的,黏腻的,挥之不去的。
她最开始的时候厌恶这种味道,但很长一段时间她甚至在想如果自己也染上这种味道就好了,就可以忘却一切烦恼,焦虑与不安,这样,或许就可以永远停留在一个平静而安宁的午后,迎来真正的自由,与解脱。
“岑书,车来了。”李沪在外面叫她,声音不高,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落到她身上,岑书下意识地点了下头,才慢半拍似的,回了声“好。”
出租车开了很久,岑书看着窗外的景色,她虽然不怎么记路,但很明显,越走外面景色越荒芜,这并不是回学校的路线。
意识到不太对劲,她先看向坐在副驾驶的李沪,他在看窗外,看上去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总不会把他们两个卖了,岑书这样想着,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坐在后座,到后面竟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直在做一个被追杀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