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教训教训她不可。”钱锐拍了下身边一个寸头男人的肩膀。
“知道了。”寸头耸耸肩,皱眉躲开他的手。
“哎,等会儿,有人找那女的,先看看。”钱锐抓住寸头,他怕又遇到上次的事情,“这儿人多,等她离开之后再说。”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走到岑书面前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是岑书吧?”
岑书觉得莫名,她没见过这个人,“我是,阿姨有什么事情吗?”
“你好,我是贺谦礼妈妈。”她皱着眉,嘴上虽然客客气气,但眼神却带着不满。
周之遥掐了下岑书的手,小声问了一句,“什么情况?”
“阿姨也不想废话耽误你们放学,贺谦礼呢是个笨孩子,只知道死读书考Q大,你就当是为他好,离他远点,让他安安心心读书,成吗?”
岑书立刻道,“阿姨,您肯定误会了,贺谦礼原来是我们班的班长,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平时会互相探讨题,别的没什么。”
周之遥也点点头,“对呀对呀,他原来是我们前座,阿姨,贺谦礼学习那么好,您多虑了。”
“你们懂什么!”她说话的时候手都在抖,感觉像是有什么病,周之遥紧紧地握住岑书的胳膊。
贺妈妈声音拔高,眼神变得凌厉,“我当然知道没什么,否则今天和我对话的就不是你,而是你的家长!”
这话就不讲道理了,周围出校的学生都注意到这边,频频回头看三个人。
岑书深吸口气,“您来的时候有没有问一下贺谦礼的意见,我觉得您可以和他好好谈谈。”
贺妈妈表情有些松动,而后又道,“阿姨也是你们这个年龄过来的,你们这些小孩子想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今天过来就是想跟你说说,离我们家贺谦礼远……”
“妈!”贺谦礼跑过来,停在三人前面,喘着粗气,有些窘迫拉着他妈妈,“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什么话?我不能在这儿?”贺妈妈甩开他的手,对岑书道,“你们年纪小,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学习,别想别的。”
贺谦礼叹口气,压低声音,“走吧,妈,我和岑书真没什么,别在这里说了,我心里都有数,我们回家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反而像是点着了炮仗,贺妈妈脸色一变,直接炸毛了,“拉我做什么!话还没说完呢!你心里有数?你心里有数月考落后二十多名?你心里有数周末守在便利店门口等人?贺谦礼,我辞职给你陪考你就这么报答我的?你对得起我吗?”
她把贺谦礼说得头都不敢抬,一米八几的男生,在她妈妈面前弓着背,狼狈极了。
岑书实在看不下去,总有家长打着为你好的由头将所有的压力、期翼寄托在自己孩子身上,可没人问过他们想不想,愿不愿意。
“阿姨,我和贺谦礼不在一个班级,后面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您放心,我也想好好学习考好大学。”
“行,有你这话阿姨就放心了……”
她还要再说什么,贺谦礼握住她的手腕,声音哽咽,“妈,回家吧。”
周之遥捏了捏岑书的手臂,岑书道,“阿姨,那我们先走了,再见。”
“阿姨再见。”
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像是留给贺谦礼最后的体面,学生们都来去匆匆,贺谦礼顺着人流和贺妈妈一同远去,路灯下他的影子很长很长,又渐渐变得很小很小,小到尘埃里。
“贺谦礼的妈妈也太有压迫感了,我都不敢说话。”周之遥拍了拍胸脯道。
岑书点头,松了松紧握的手掌,她蹭了下掌心,竟然出了一手的汗,“我爸原来也是这样。”
贺谦礼妈妈身上有所有家长的缩影,控制欲强,唯成绩论,视孩子们的自尊心于无物。
岑书记得大概是初二的时候,她成绩下滑得厉害,但那时候又特喜欢看小说,写日记。
她什么书都看,从四大名著到小王子,在细雨中呼喊,活着,肖申克的救赎……也看言情,但那时候她还没开窍,对缠绵的情爱故事并不感冒,大部分时间更喜欢看经典的或者悬疑小说。
有时候抱着两三本书就窝在沙发上看一下午,每个没有人在家的假期都是她最快乐的日子。
刚开始岑文昭和廖静都觉得孩子喜欢看书挺好,可自从成绩下滑,就好像看教材以外的任何书都成了罪过。
直到有一次,她期末考试没考好,加上岑文昭心情不好,又看到她在看课外书,直接冲到房间从书架上翻出所有的书,一分两半都给撕碎了。
几十本书,上百页纸,像是白花花的雪,落了床上、书桌上、地上,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