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你。”岑书说完,挂断了电话。
岑书赶到医院时,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李沪靠坐在走廊长椅上,外套随意挂在小臂上,指尖夹着的烟始终没点燃。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刺鼻。
“康哥进去多久了?”岑书将一瓶喝的塞进他手里,触到他冰凉的指尖。
“三个小时十七分钟。”李沪盯着手术室的门牌号,“还没有动静。”他突然攥紧易拉罐,铝皮发出刺耳的变形声,“医生说他昨天状态还很好,他是不是看到了新闻。”
岑书心头一凛,手机突然震动,是汪宝贝,她找汪宝贝探听娱记那边的动向。
“你说什么?”
汪宝贝发给他一张截图,岑书快速放大那张图,愣了几秒。
“怎么了?”李沪见她表情不太对,问道。
岑书递给他手机,给他看那张截图。
汪宝贝找到了自己认识的狗仔,对方帮忙打听到,娱记那边是匿名收到了李沪那个挂在热搜上的监控视频。
汪宝贝本人就在云城,她晚上去了酒吧,虽然跟老板不认识,但云城地方不大,六人定律,她找了自己的表妹,表妹的同学就在酒吧当酒保,恰巧,前段时间有人过来调监控的时候他在,说是一男一女过来的。
他汪宝贝把他们调监控是的画面拍给了岑书,男的岑书认识,是周客的助理,见过几面,女的就更熟了。
“顾晚乔?”李沪眉头紧皱。
两人盯着手机屏幕上顾晚乔和周客助理的照片,一时间,医院走廊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消毒水的味道愈发刺鼻,混合着他们此刻复杂的心情。
“她怎么会跟周客搅和到一起?”岑书咬着下唇。
顾晚乔之前对李沪的种种心思,那也只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和星耀背后的人勾结起来对付他们,实在是拎不清。
李沪深吸一口气,他一只手捏住眉心,“康迪还在手术室里,我们得先确保他没事。”说着,他的目光又投向了那扇紧闭的手术室门。
这时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医生疲惫地走了出来,李沪和岑书立刻迎了上去。
“医生,他怎么样了?”李沪焦急地问道。
医生摘下口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他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
听到这个消息,李沪和岑书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跟着护士走进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康迪,“康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李沪轻声说道。
康迪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李沪和岑书,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别担心,我没事……那些谣言……别管……”他的声音很微弱。
李沪点了点头,握住康迪的手,“康哥,你放心,好好养病,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你先别想。”
康迪点头,“你也是,别担心哥的身体,祸害千年,你康哥我还要再活百来年呢。”
李沪笑着道,“好啊。”
“吴恒正从机场往这边赶,你可得休息好了,不然没力气跟他对骂。”
康迪睡了一觉,他醒来的时候李沪出去打电话了,岑书带了营养餐,她放到桌上,听到康迪的声音,连忙道,“康哥,醒了。”
“咳咳咳咳咳咳”康迪猛地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那个,小书,能不能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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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病房监控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康迪靠在摇起的病床上,枯瘦的手指划过iPad里上千个素材片段。化疗让他失去头发,却让眼神愈发清亮。他选中一段李沪22岁时的花絮——青年导演趴在剪辑室地板上拼贴分镜卡,鼻梁架着老式圆框眼镜,脚边散落着吃剩的泡面桶。
“这小子总嫌食堂饭油,非要偷我的养生茶煮面。”康迪对着镜头笑出声,胸腔震动带起一串咳嗽。护士要收走设备时,他晃了晃夹着血氧仪的手:“马上……马上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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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只喜欢选择看自己看到的东西,是真的。
就像大人们不挑食,是因为他们做的是自己爱吃的。
李沪发了声明,发了律师函,几十万条评论,谩骂占多数。
他在国内才刚起步,结识的人不多,有心帮他转发解释的,却没什么分量。
舆论纷纷,如雪花般将人淹没。
有一条新注册的号,直接空降文娱版新闻头条,没头没脑的一个标题,《我的朋友Alaric》,没点进去之前以为是哪个外国友人的赠语,点进去之后,就,出不来了。
——沃特玛三百六十五度旋转爆哭!!!第一条评论是这个。
《我的朋友Alaric》
视频开头是手持镜头的剧烈晃动,胶片质感的镜头里传来康迪年轻的声音,“给新来的愣头青拍点黑历史!”画面里20多岁的李沪正在片场挨骂,因坚持用实景爆破被投资方泼咖啡。他抹了把脸上的褐色液体,他对着康迪的DV机耸肩,“爷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