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逃也似的飞快跑离大门,死死地盯住那门缝,心跳声如雷声在他耳边炸开。
度秒如年。
终于,巨虫从那深不见底的黑中探出了头,顺着门板怕了进来。
缝隙太窄了,它身子又过长,它在门板上绕了个圈,迂回盘旋地下了地,朝杜月恒飞爬而来。
杜月恒见状,拔腿便玩命地向那巨鼎的方向开跑。
舒慈正隐在巨鼎后,手头端着着一只双耳青铜圆簋,那里面已经盛满了人鱼膏。
她伺机等待着,准备把人鱼膏泼在巨虫身上引燃。
靠近巨鼎时,杜月恒为了方便舒慈瞄准,脚下放慢了,那虫子有感应似的,千百只足加快了速度,攀上了杜月恒的后脚跟。
他只感觉千百只足爬过的全身上下,酥麻感从脚到头,脚步也乱了,扭动着全身,舞蹈一样,想将它甩开。
它爬得很稳,蛇一样缠住了杜月恒。
“舒慈!救我啊!!”
他不敢扭头,只感觉那虫子头已经在他肩膀上,正伸过来,几乎快贴到他脸上。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舒慈把手中的圆簋往地上一放,抄起地上的一根玉圭上前,用尽全力往缠在杜月恒腹部的巨虫身体一击——
如果打它的头,势必也会打到杜月恒。打他的肚子,估计能先将虫子打退,有虫子的缓冲,又不伤着杜月恒。
她盘算得很好,但那虫子每一截躯干的后背都有一层铠甲般的厚壳,玉圭打上去立时断成了两截。
杜月恒痛得弯腰,它只是“吱”地尖叫了一声,并没有放开杜月恒。
杜月恒却感觉它挨了这一下,虽没有松开,但缠得没那么紧了。
他急中生智,仰面往后一倒,把巨虫压在背后。
那虫子挨了这两下,足下舒松了不少,只能牢牢地抓住他的衣服。
杜月恒赶紧脱下外衫,一记“金蝉脱壳”,爬起来便拔腿就跑。
那虫子在地上转了两圈,“吱吱吱”乱叫,气得不行。
二人急匆匆地跑回大鼎旁,与巨虫拉开距离。
杜月恒端起地上的圆簋,朝巨虫挑衅道:“你来啊!”
巨虫估计是听见了他的声音,又调转大头,朝他而来。
它靠近了,杜月恒瞅准时机,双手一荡,将手中圆簋里的人鱼膏尽数泼到了巨虫身上。
但这一泼,并没有使它减速,反倒激怒它。
只见它飞身而起,直朝杜月恒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舒慈起手捏诀,扬起一道火符,用双指一飞,不偏不倚,正中巨虫身上的人鱼膏。
巨虫只与杜月恒不足一指,正扑在半空中,一瞬间,身上便燃起了青白色的火焰。
它掉在了地上,痛苦地打滚,发出刺耳的尖叫,但它没有放弃,又挣扎着调转方向,带着熊熊火焰,朝二人爬来。
“跑啊!”
舒慈一声令下,二人便向石门跑去,合力打开石门,头也不回地便往甬道里跑。
那虫子虽然浑身烧着火焰,仍是翻腾着追了出来,发出骇人的尖叫声。
那声音刺耳恐怖,回响在幽深的甬道,舒慈竟莫名其妙地怀念起刚刚死一般的寂静。
好在跑出去没多久,那巨虫便停了下来
它在火光中蜷成一团,身上青白色的火焰转为明亮的橙红色,空气里弥漫着似肉烧焦的味道,又混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
巨虫终于被活活烧死了。
二人松了口气,靠着墙壁,并排瘫坐在地。
舒慈气满头大汗,只感觉刚刚跑得太猛,又闻着焦丑味,实在有些喘不上气。
借着巨虫燃起的火光,她虚弱地瞄了一眼对面的墙壁。
心里“咯噔”一声。
甬道墙上的壁画不知什么时候又变了。
刚刚的房间进出明明都只有一个出口,为什么这甬道变了?
舒慈的热汗变得冰凉。
杜月恒也发现了,举起一根手指,指着那壁画,颤声问道:“舒慈,我们是不是还在鬼打墙里?”
舒慈鼓起勇气,抬眼去看那壁画。
那画面不再是庄严肃穆的人群护送青铜棺椁,为秦始皇送行。而是另一只队伍,尽是少年少女,向着海边的一艘大船而去……
空气越来越稀薄,舒慈意识模糊,只见眼前的壁画又开始扭曲,线条分崩离析,又重新组合,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她再次被吸入其中。
舒慈的意识还清醒之际,模模糊糊地想道——原来这壁画上还有第三重法术。
***
与前两次所见不同,这次舒慈落在了港口上,时值清晨,乌云密布,海风吹拂,天空飘着绵绵细雨。
港口中,停靠着一搜巨大的帆船。船身长百余丈,宽约十余丈,两头翘起,用深褐色桐油通涂,泛着光泽。船中央竖着数十丈的桅杆,收着一张白色的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