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汴京的民风也没拘着少年男女表明心意,要不怎么每年春日都有踏春,彼此看对眼了,转头下聘成婚多了去。
她要等魏观的回应。
倘若是他家里有阻力,怎么也得说个清楚,好过这样耗下去。
元娘喜欢他,也在意爹爹的冤屈,要是最终与魏观有缘无分,横竖也不过是分开而已。
她不怕!
回到家中,元娘坐在窗下的美人榻,榻上的小凭几还摆着几个昨夜她一时兴起放在那的门外土仪,精美得不像泥胚做的,李三娘栩栩如生,眉*宇间带着少有的坚毅英气,与诸宫调里唱的那个聪慧果决的人儿一模一样。
元娘把它拿起来,对着细瞧,似自言自语一般,手指点着它的脸,“要好好答复!”
“知不知!”
她恶声恶气,手指点着也用了两分力,奈何生得太好,白皙胜雪,生就一副无辜清白的模样,纵然做此姿态,也只憨态可掬,讨人喜欢得很。
自言自语了一阵,到底觉得无聊,元娘干脆趴在窗户前偷看往来的行人。
她还不忘背着手在凭几上摩挲,那上头摆了一盒香糖果子,她拿到什么便吃什么,一会儿是炒得香脆的松子,一会儿是甜滋滋的金丝梅,一会儿又摸着干绵的蓬糕,也算是种趣味。
忽而,她看到邻居方婆婆火急火燎地跑进巷子,遇到别的邻居,急道:“米价又涨了,可别在这等着了,快去铺子买米去。”
“不就是米价涨了吗,日日都涨,何必急成这样?”
“嗐,不是这么回事,我那口子在酒楼做事,听着有官老爷说,北方的蛮族快打到汴京了。到时候,可不是涨粮价,兴许铺子的米都买不着了!”
“哪能啊,不至于吧?这可是汴京,天子脚下,有官家坐镇,那些不识教化的蛮夷能打到这附近来?各州的兵马可不是白吃粮饷的!”
“这谁晓得,说是什么官欺上瞒下,哎呀,我也弄不清。嗐,你不去买,我自己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方婆婆说着袖子一甩,着急忙慌家去,要去拿铜钱买米。
邻居见了,心里惴惴不安,望着方婆婆抬手欲言,最后还是跑回家,也准备去买米了。
元娘听着稀奇,蹙起眉,半信半疑起来。
前头不是还说大捷吗,怎么一转头就变了?
第94章
元娘还算沉得住气,没有慌了手脚,但也不免指尖泛凉。
比起偶然听来的只言片语,她更相信阿奶,也是本能的倚靠,元娘把案几上的香糖果子盒子盖起来,拍了拍手上的蔗霜粉末,起身下榻,准备去寻阿奶。
王婆婆今日没有去马行街的那个铺子,那里她招了管事的人,除了不时查账,倒是不必太忧心。
故而还是待在自家这边的时候多,元娘从小门出去,拐了个弯,就到自己家铺子前,王婆婆正忙着调教万贯做菜,方一指点完,又要去笑盈盈的招呼客人。
单看家门前这些铺子的热闹,元娘原本有些乱麻的心顿时又安稳起来,汴京依旧繁华得很,想来,所谓的北方蛮族应该对汴京的影响不大吧?
她还没遇见过打仗,对这件事的认知不太深刻。打仗,只存在于老一辈偶尔的只言片语,以及书中的寥寥数字,惨烈、悲壮,但是对她而言太遥远。
应当不会有事的,元娘这样告诉自己。
她深深吸气,唇角扬起些甜美的笑,如往常一般,进了铺子,凑到王婆婆身边,“阿奶!”
王婆婆冷不丁被抱住手臂,先是一惊,转头看见是元娘,没好气地点了点她的额头,用了两分力,元娘脑袋后仰,“你且吓人吧,上辈子定是狸奴投胎,神出鬼没的!”
元娘摸摸额头,讨好着灿烂笑起来,有几分甜滋滋的傻意。
王婆婆见了,也就舍不得讲她。
“饿了吧?今早我去挑鱼的时候,看着秋蟹肥美膏多,也买了一篓,就是想做给你吃的,哪知道你惦记徐家小娘子,一早跑没影了。
“说说吧,想要怎么吃,清蒸?酒腌?若是你喜欢,炸着吃也不是不成,刚换的壳,炸过以后,壳不硬,酥脆酥脆的,就是可惜那么好的螃蟹。”
王婆婆说了半晌,见元娘没应,睨眼看她,“嗯?究竟要怎么吃?难不成出去玩一趟,魂没跟着回来,应个声都不晓得?”
元娘怔怔出神,明明知道先前从方婆婆那听来的估计是谣言,还是忍不住心神不定。
她低下头,似乎在思考,认真道:“清蒸吧,简单。”
“这才是会吃的做法。”王婆婆颇为满意。
这样新鲜肥美的蟹,正要清蒸了吃,才能吃出极致的鲜甜,旁的吃法都有些可惜了。
不过,说起蟹,她倒是有些想吃蟹酿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