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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市井日常(205)

作者:东边小耳朵 阅读记录

后者,元娘倒是听过。她肯定是喝不起,但市井之地,最喜爱的就是谈论天子皇亲、高门显贵的轶事,百姓们是吃不上摸不着,还不能闲暇谈论臆想吗?

故而元娘似深以为然,边听边颔首,“此茶昂贵。”

度量着差不多可以,用茶臼捣碎饼茶,待碾后放入茶磨。茶磨有些像农家的磨盘,但要小许多,能摆在桌面上,其为青石制成。

光是听人讲解十分无趣,魏观演示如何磨后,询问起强撑着集中精力,极为认真听着的元娘,“不如你来试一试。”

他把茶磨的柄挪向元娘的方向,手心上翻,做出请的姿势。

元娘试着推磨,初时有些生涩,用着用着就顺手了。她顿时察觉出趣味,白皙娇美的脸上*流露出眉飞色舞的兴奋神情,这下可不止是为了和魏观相处,她自己也喜欢上了。

尤其是魏观将茶帚递给她,说是这是拂茶之用,元娘一瞧,用人话来说就是把茶粉扫下来。

这和用磨盘磨豆子和米面也没什么差别呀,她当然不会傻到说出口,但也信心大增,若是如此简单,又有什么怕的!

她能磨一袋!!!

从前家里穷,没有驴子,阿奶和阿娘要忙地里的活,磨盘的活都是她包圆的,犀郎帮衬着她。

很快,元娘就磨好了,笑意盈然地摆到魏观面前,她脸上的神情仿佛在写着“快夸我”、“我可厉害了”,又欣喜又骄傲。

但半点不惹人讨厌,因为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骄矜,而是自信满足的小小骄傲。

率真得可爱。

魏观心想。

若是两家人未曾分开,他应当会遵循礼数,时时上门拜访,常常能看见她的笑模样。也许,她会很信赖自己,颐指气使,喊他带吃食,央他买花灯……

魏观是独子,爹被娘管得很严,又因当年娘是下嫁,爹对娘多年来十分敬重,并未纳妾蓄婢,二人膝下唯有他一个孩子。寄居在府里的人,都是为了家族兴旺,能考科举的,皆是男子,他还未与女子亲近交谈。

但他一直是清楚自己有门婚事的。

他对陈家最大的印象,是陈叔父,明明与他父亲为同僚,二人的作风却截然不同。他父亲严峻板正,做事刚正不阿,讲究法不容情,陈叔父则温文儒雅,常体恤百姓,遇到生计艰困的,会舍出自己的俸禄贴补。

父亲有时并不赞同陈叔父的做法,既为官,自当威严,百姓敬畏,才会顺应官员的治理,岂可容情?

为此,父亲在家中发过几回脾气。

但陈叔父不仅为人宽宥,吏治上也极为尽心,他兴建水渠,指导农桑,事事躬亲,甚至能在田间看到他挽裤脚帮孤寡的年老农人耕种。

魏观在官衙玩耍时,就跟着陈叔父一道去农田,他会细心的教导自己如何插秧。

说句大不敬的话,比起严苛的亲父,魏观更祈盼陈叔父做他的父亲。陈叔父学识渊博,有耐心,他能解答魏观任何不切实际的问题,还会为百姓修改农具,更便于耕种。

而且他诙谐有趣,待人如沐春风,与他长久相处,没有人会不为他折服。

至于心软容情,魏观并不觉得父亲说的对。陈叔父有自己的衡量,他只是不死守着律法,酌情定夺,若是恶人,他也有雷霆手段,绝不手软。甚至还在县里设立善恶两榜,两榜各十人,分别是当月行善事做多和做恶事最多的人选。

有些恶事,律法是不判的,但在道德上受到谴责。

每月评定一回,那十人就会在乡里臭名远扬,甚至记入族谱,久而久之,人有羞耻之心,争而向上,百姓教化。

这些只是陈叔父众多功绩的一隅而已。

魏观当时年岁不大,只记得少许,但也足够他十数年来,始终敬重。

他甚至记得,初闻婚事时,是他不经意间听见了爹娘的谈话,当时他极为欣喜,夜里蒙着被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开心。

若是将来能娶陈叔父的女儿,那么陈叔父也将是他的父亲,那是他祈盼的父亲形象。他到时不要叫岳丈,也要随妻子叫爹,即便他当时还不能完全领会妻子的含义。

第二日,他待陈叔父,理直气壮的比往日亲近得多,甚至缠着陈叔父回家用饭。

看到了还在摇篮里的元娘,她很小,但被养得很好,白白胖胖,大红色的万福纹襁褓,瞪着圆眼睛在咬手,手还是握成拳头的。

看得当时年幼的他十分忧心,还问陈叔父,“妹妹吃拳头会不会噎到?”

把陈叔父和其他人逗得哈哈大笑,耐心同他解释。

边上还有人说,女儿肖似父亲,有探花郎父亲,她大了也会是大美人的,夸他有福气。年幼的他,双臂撑着,趴在摇篮上盯着正吐口水泡泡的妹妹,有点不大相信他们的话,虽然妹妹的确很可爱,但怎么也和大美人扯不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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