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瓜本就清脆爽口,水分也多,最适合口渴或者大鱼大肉以后吃,更别提是用芥辣汁水拌的。
芥辣是用芥菜疙瘩做的,它说辣,其实鼻腔更刺激,麻麻呛呛,鼻子发酸,一下就能把人的眼泪逼出来。
虽说听着有些难受,可吃起来却没停的,很上劲。
芥辣瓜儿的做法简单,就是芥辣加许多蒜末和香油,以及食醋。
它吃起来又辣又香,刺激上头,醋味则稍稍缓解后劲,会一个劲的分泌口水,吃多了甚至会满头大汗。
不论是夏日还是冬日,芥辣瓜儿都是很适宜的下饭小菜,在市井里最为常见,因为口感清爽,吃完以后,人也容易醒神。而且便宜,不值得几个钱。
王婆婆做这道芥辣瓜儿,有自己的秘方,她会加点糖跟酱油,口感更有层次,留有余味。
元娘一吃就上瘾,虽然每回都被辣得快落泪,但缓一缓还是会继续夹。
与其下饭,倒不如闲时无聊吃,能吃许久,味道又好。
很快,饭前偷吃的元娘就收到了王婆婆的制裁,被重重拍了手背,“你都吃了,一会儿用晚食的时候吃什么?你变一道菜出来?”
“我变不出来,但是我有阿奶,阿奶最厉害,什么都能做到!”元娘做出谄媚样,奈何她生得好看,即便如此也只会让人注意到她眉眼弯弯似圆月,笑容灿烂又明媚。
王婆婆乜了她一眼,并不搭话,因为她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元娘都能讲出花来。
倒是元娘,自顾自继续说,她悠悠叹气,“真是的,阿奶,你说下午的时候,范妙青和俞莲香是故意的吗?说是给我解围,结果我更尴尬了。”
“你觉得的呢?”王婆婆语意不明,反问她。
元娘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总觉得不大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
王婆婆见她想不出什么,这才一点点帮着剖析,“你想没想过,就差一个人,你弟弟不是在外头吗,他年纪小,窦二娘旁边还候着一个婢女,唤了去喊很难吗?怎么就一定得各自的适龄兄长?
“退一步说,她们真想不到,那就看着你输又能如何?行酒令乐的不就是一个输了饮酒,众人调侃吗?你的酒量不算好,但喝十几杯醉不了,便是醉了能怎样?俞家二婶不就醉倒了吗,有谁说什么?”
元娘又不傻,听王婆婆说到这,哪有不明白的。
她沉默了起来,盯着地板,好半晌才闷闷道:“所以,她们是故意的?那我往后是不是不应该再和她们往来了?”
哪知道王婆婆却在摇头,她把万贯洗净的羊双肠放了酒和姜丝腌制,边干活边教导孙女,两不耽误,语气也轻松平淡。
“俞莲香的自私出自她的天真,范家小娘子的好相处出自她的不天真,不论你要与她们中的谁相处,都要掂量清楚其中的份量。没有谁一定要交恶,只看你自己的权衡,再坏的人也能交好,再好的人也要提防。
“你听不懂也无妨,我只问你,知道她们为何要把各自的兄长拉来吗?”
这个问题元娘可知道得很,她自信点头,“莲香很明显,她想让我见她兄长,最好叫我喜欢上,对她兄长趋之若鹜,如其他的小娘子一般!如此一来,我对她也会倍加殷勤,她没什么坏心思,就是被人簇拥惯了,总想做最受人喜欢的一个。”
“至于妙青,我觉得,她似乎也想撮合我与她兄长。”元娘的语气逐渐迟疑,“但是……不知是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觉得她的念头和莲香不同。窦伯伯许诺我的嫁妆会同窦姐姐一样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只自家几个亲戚知道,范家就是其中之一。”
窦老员外疼爱女儿,陪嫁不菲,不说给元娘一份一样的,只消有一半*,乃至三分之一,加上她自家的嫁妆,可以想象会有多丰厚。
而范家日渐衰弱,银钱上很紧张。
不是元娘恶意揣测,只是,没有无缘无故的殷勤,更莫说还有那么多迹象。
她纵然不想怀疑,脑子也不允许她稀里糊涂。
“不错,还算耳聪目明,没有蠢到家。”王婆婆赞许道。
眼看腌制得差不多了,王婆婆也不和元娘扯闲篇,直接把她赶出去,不耐烦道:“好了好了,你快出去,等会烟起来了,别把你身上的衣裳也熏着了,到时候一身油烟,我看你还敢不敢出门玩。”
王婆婆用手肘把元娘推出去,自己把手放进木盆里洗,因为刚刚往羊肠里灌了羊血与羊脂,手上荤腥着呢。她顺带喊万贯,“你把退了的火塞进去,煎羊白肠火得够大。”
*
元娘被迫离开灶房,无所事事的她,干脆去找犀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