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巩沉默未言,但连翘的意思他明白。
唯独小海愣愣地盯着楼巩,又一头雾水地看着连翘走远,不禁纳闷:难道男女之间感情的事儿都是那么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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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翘没有出声,自顾自在李空山旁边坐下。
往溪里扔石子儿的少年停下手中动作,瞄了她一眼,不屑地收回目光,往旁边挪过去,与她保持距离。
连翘偏头看他,“李空山,你就这么想避着我啊?”
少年吊儿郎当开口,拉长尾音,装得云淡风轻。
“我哪儿敢啊——你心里不是已经特别的存在了吗。”
“你就是在生气。”连翘挪过去,凑到他眼前,她现在还不敢告诉李空山实话,她得先弄清自己对于多年前一个更大的疑惑才行。
于是她解释道:“李空山,这个人特别是因为那天他的话让我打消了寻死的念头,但真的仅此而已,比起这些,你才是更特别的那个存在。”
“我才不信。”
他偏着脑袋,仰起头看天,“除非——你说清楚我比那个人特别在哪儿,不然我还是当你在说假话。”
“李空山,什么时候你连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也要比较了,这还是你的风格吗?”
他顿了顿,嘴硬到底,偏头回去看她,“是啊,怎么就不是了。”
“行。”
他要嘴硬,那她便顺着他。
他要听一五一十的列举,那她便逐一给他列举。
“你看啊,这第一,论长相,他就比不上你。就凭你这张老天追着赏脸吃饭的脸,就不是他能比得上的。”
“第二,论耐心,他也比不上你。那天这个人就只会说些话刺激我,可你就不一样了,你会从各种小事小细节里关心我,做事也好,说话也罢,对我一直都很有耐心。”
连翘还在继续往下说,而李空山的嘴角从她说第一句话时就翘得老高,不停上扬,没放下过。
这心里更不用想——肯定美滋滋的。
“还有第三,第三点是最关键的。”连翘握住李空山的手臂,认真又诚恳,“我在意的人是李空山呀,而不是那个人,这点他完全没法跟你比。”
“真的?”
他瞄她一眼,心里乐开花,表面还要装模作样很淡定。
“当然啦,我发誓!”
连翘举起手,作出发誓的动作,“如果我说的是假话,就天打雷劈。”
李空山立刻把她手按下来,“行了,我才不需要你发什么毒誓,我相信就够了。”
他盯着她的眼眸,目光突然变得黯淡,充斥着落寞的底色。
“尧尧,其实最让我心里不好受的,不是这个。”
“啊,不是这个?”连翘很意外,难道她刚才哐哐哐说一大堆的话都白说了吗。
她凑到李空山眼前,盯着他因垂下目光而更加清晰明了的浓密睫毛,“那是什么?”
李空山站了起来,盯着眼前的溪面,朦胧月光洒在上面,宛如仙女的轻纱。
少年的眉头情不自禁皱起,一脸懊恼。
“是我听到你说你曾想过寻死。我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我在想,我真活该,要是我早点遇见你,是不是你就不会遭受这么多,也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和念头。”
“李空山,想不到你还心疼我呀?”
女孩笑了下,眼睛眨呀眨,并没有被他自责的情绪所渲染,反倒是变得意外且惊喜。
“怎么,心疼你有问题?”
“没有,当然没有。”
她看着嘴硬心软的他,同样也站起,“可在我看来,你遇见我,从来都没有晚过。再说了,我当时就是一时冲动,就像你说的,好好活着才是正道,活着,才意味着灰烬里能重燃希望的焰火。”
“我说过?”
李空山略有迟疑看着她。
连翘格外笃定,目光不移,“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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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海一路哼着小曲儿走回到搭帐篷的地方,而他旁边的楼巩则一路保持沉默。
他回想着连翘说的话。
连翘说得对,他的确应该尽早和魏可萱说清楚、说明白。
可是真到了该坦白的时候,他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小海一见到火堆就跑过去,坐在收缩椅子上,“我们回来了!”
帐篷里的魏可萱探出脑袋,看了两人一眼,就当看见空气似儿的,又重新收回身子回到帐篷里。
小海看楼巩一眼,疯狂用眼神暗示,“哎我说楼巩,你还不去看看?”
他欲言又止,脚步抬起又放下,这是小海第一次见他在一件事情上如此反复犹豫。
没等多久,反倒是魏可萱率先从帐篷里出来,往外走,经过楼巩时给他留下一句话,“你跟我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他没应声,但的确跟着她往榕树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