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连翘简直就是在无中生有,跟刚才那无赖的女人有得一拼。
连翘想了想,还是转身回到李空山的病床边。
她把带来的粥、鸡汤以及李空山接下来需要换的干净衣服逐一放下。
李空山看着柜子上的东西,肯定地点点头,笑笑说:“不错不错,你的服务还挺周到,知道顺便给我带衣服。”
连翘心里有气儿,故意把李空山的床头摇得很高很高。
李空山立马撤回刚才的话:“哎哎哎——我反悔了,你的服务根本就不怎么周到!”
她在心里“哼”一声,面不改色地把保温盒里的粥和鸡汤给李空山盛出来。
李空山的目光从雀跃欢喜变得落空,“啊,就这啊?车羽羽,这也太清淡了吧,就没有点辣的?”
他张望着,企图在剩下的袋子里寻觅到“惊喜”。
“亏你想的出来?”连翘不急不慢解释,“李空山,养伤期间径直辛辣饮食。”
“行吧。”
李空山无所谓地从连翘手里接过盛满鸡汤的碗,“这鸡汤哎,大补。”
“知道就多喝点。”
连翘见李空山满脸坦诚热烈,渐渐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她只是轻描淡写问一句:“刚刚的人是谁啊?”
“哦,对。”李空山停下来,回答连翘,“车羽羽,你可千万别误会,她跟我没关系,她跑我这儿来哭就是因为楼巩拒绝了她。不瞒你说,她追楼巩已经追了两年。”
“两年?这么久?还不放弃?”
连翘不解:“楼巩哥不喜欢她吗?为什么一直不同意?”
“这个嘛……”李空山犹犹豫豫,“里面的来龙去脉有点复杂,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也行。”连翘愉快坐下,得知这人的确和李空山没什么关系后,她的心情也随之变好。
她见李空山喝得这么认真,特意补充道:“李空山,这可是我费了好的功夫才得到的老母鸡熬的鸡汤,你可一定要喝完。”
“啊,这么费劲儿啊。”
李空山端起碗一股脑全喝下去,一滴不剩。
“你放心,你这么费心费力给我弄来的,我一定全喝完。怎样?我给力吧。”
连翘懵懂地点点头,看似无辜感动,实则在心里偷笑,这李空山啊——看上去恶狠狠的,实际上比小孩子都好骗。
不过连翘忽略了一个问题,并不是李空山这个人好骗,只是现在的李空山变得越来越信任她了。
*
明天是周一。
晚饭过后,连翘还在纠结回去睡好,还是在这里继续陪李空山说话解闷。
李空山现在已睡着。
他的脑袋缠着纱布,右腿打着石膏,原本清隽的脸多处许多道划痕,看了让人莫名觉得心疼。
身上的锐气远比连翘第一次见他时少了不少。
为什么呢?是因为李空山知道疼人了?
连翘索性不想回不回去的问题,搬来凳子在病床边坐下。
她用双手捧着脸蛋,脑袋轻轻地左右晃动,全神贯注地打量病床上躺着的少年。
渐渐地,连翘开始小声地自言自语:“李空山,你说——这世界上那么多人,怎么偏偏你最执拗呢?”
“李空山,你呀,还真是白白可惜了这张脸,若不是出生在这样一个小地方,说不定你就遇到捧你的资本家,一跃而成下一个国民偶像呢。”
连翘想了想,又说:“嗯,也许不行,你这人狂妄又自大,谁都不放在眼里,和温柔的国民idol还是有点距离。”
李空山睡了一下午,已经迷迷糊糊醒来,但是他没有表现出自己已醒。
不过他刚一醒,就听见连翘说他和温柔的国民男神有点距离。至于前面说的什么,他倒是没听到。
说他坏话是吧?
李空山想,他倒是要好好听听,这连翘到底偷偷摸摸说他什么。
徐徐微风从窗外吹进来,轻轻吹动女孩的碎发,也不知不觉吹动她沉寂很久的心。
夏日晚风燥热,但更燥热的,是那两颗悄悄彼此吸引的心。
她接下来说的话,李空山浑然不知记了很久很久。
“小时候,我以为我会一辈子困在被拐卖的牢笼地狱里,永远无法逃脱,甚至遇见你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可现在我慢慢发现,人终极一生,本就要去寻找所爱、所想要、所憧憬的一切,也许不择手段,也许循序渐进,但无论如何,起点和开始怎么样,始终无法决定我们的以后。”
她凑近些,扬起浅浅淡淡的笑容,仿佛在对熟睡的少年诉说自己的心事。
“在我眼里,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李空山,我们的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对吗。”
窗外的车鸣声忽远忽近,连翘额前的碎发被风吹拂,一时间,好似荡漾得最动人的,不是她额前的碎发,而是她嘴角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