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天,比女孩容颜和目光更令人难以忘怀的,是她裤脚上那摊能灼伤李空山目光的血迹。
站在后边的宇瑞用手肘轻轻撞了撞身旁的人,目光直视前方,“哎,你说咱哥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何止是有点。”
身旁的人回答宇瑞,“这可太不对劲了。咱什么时候见过哥这样不知所措?”
“有道理。”突然意识到什么,宇瑞惊叹地看向身旁:“你小子可以啊,居然会用四字词语了。”
脸蛋肉乎乎的男孩羞涩地摸了下后脑勺,“都是咱哥叮嘱的,空山哥说了,人穷但志不能穷,咱们虽然干这一行,被街坊邻居讨厌,但是咱一样可以读书识字,争取以后有更大的出息。”
宇瑞点点头,思绪还停留在门口站着的瘦削女孩身上。
他想,等到田永贵的事儿解决以后,一定要好好问问李空山是不是看上了这家姑娘。
要真是的话,他就从中好生撮合。
这样他就能逮着机会在李空山面前立功。
李空山重新把钢管拿下来,变回破门而入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站在一旁的连翘。
语调如他这个人一般,从内而外透露出张扬和嚣张。
“你?干什么的,赶紧一边去,别在这儿杵着碍事,真烦。”
他特地咬重最后两个字,目光随即回到小心翼翼弯腰站起的田永贵身上,“还愣着干什么,钱呢!赶紧把钱拿出来啊!”
几乎吼着说出的这句话把田永贵震慑得都往后退,他别过脑袋,连翘却站在远处一动不动。
目光还是那样平和,没有波澜。
换做以前,连翘会把李空山和绝大多数低劣、庸俗、不堪的人归为一类,但现在却有些不同。
当她把李空山确定为自己为实现某个目标而必须采取的手段时,李空山越令人害怕,他便越能吸引连翘的注意。
见田永贵犹犹豫豫依然不为所动,李空山摊开右手举起,喊着身后宇瑞的名字,“我刀子呢,宇瑞,给我拿过来!”
“好!”
听到命令的宇瑞立即从背着的小黑包里拿出一把锋利小刀,递到李空山手里。
只见李空山朝田永贵扬起一抹笑,左手指腹摩挲刀刃,紧盯着手中这把捅过不少活生生动物的刀。
“我李空山这个人你可能不了解,但是我手里这把刀吧,倒是特别了解我,每次我心情不好,它就会出现在我手里,配合我把那些让我见了就烦的人,好好收拾一顿。”
他抬眸注视着田永贵。
“对了,上次教训人的时候,这刀上面的血还没干呢,不信你看。”
刀子随即被李空山递到田永贵眼前。
李空山假意使劲儿往前一挥,田永贵吓得连连往后退。
连翘只字未言,站到一旁给他让路。
“什么破胆儿啊。”
李空山心情不佳,这田永贵太不禁吓了,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他摆出不耐烦的表情,右手握刀指着田永贵,步步逼近。
急性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给我麻利点姓田的,赶紧把钱拿出来!不然我让这刀子现在就沾上你的血,你信不信!”
田永贵两手握在一起,手心里全是汗,轻轻冲着李空山笑。
“小兄弟,不是我不还钱,我是真没钱啊,我没钱还你们,你们又能怎样?还不如这样,你们再多宽限几天,等我凑到了钱,我一定立刻、马上还给黑武帮!”
“你觉得我信?”
李空山对田永贵的耐心越来越接近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跑赌场,身上没几个臭钱?你当我傻子呢!”
李空山别过脑袋往身后看了一眼。
宇瑞等人领会到他的意思,立即上前,亮出手里的家伙把田永贵包围起来。
其中两人上前分别擒住田永贵的胳膊,强迫他半跪在地上。
李空山走到田永贵身前,屈膝蹲下,刀子在他眼前晃了又晃。
耀眼的太阳照射到刀面,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田永贵别过头,挪开目光。
“田永贵,你真以为我们吃素的,真不敢拿你怎样啊?我告诉你——”
李空山用刀面抬起田永贵的下巴,“黑武帮这么多年的名声不是白打出来的,你今天要是不把钱拿出来,我就让你的血洒满清流河!”
从未如此近距离感受刀刃的薄凉,此刻的田永贵是真的害怕了。
他两腿开始忍不住哆嗦,生害怕李空山一个手误就把他下巴砍掉。
“错了,错了,我真的错了,小兄弟,你别冲动,钱我会还的,一定还!”
李空山不耐烦盯着他:“什么时候。”
田永贵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走投无路的时候,人的脑海里总会一一划过当下所拥有的一切,于是,田永贵想到了家里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