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所谓摆摆手,从容地一步一步迈上台阶,“别跟上来,你今天要敢跟上来,我李空山不拿你当兄弟。”
孟河欲言又止,皱着眉头凝视李空山的背影,那双眼里满是担忧,两脚踌躇不前,手抬起又放下。
连翘坐着车沿着大路一直开往山上,云泽山庄就建在山顶,她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但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和从前一样勇敢。
男人提着一桶汽油,把烂尾楼的每层楼梯和通道门口都浇上一遍,坐在承重柱边的赵本奇打盹醒来,睁开眼看他,“不就那女的一个人来?至于这么谨慎?”
手里这桶汽油浇完以后,男人提着空桶走到没有安窗户的墙边,往远处眺望,“真的是一个人来?你自己好好看看。”
只见对面的云泽山庄突然停了不少车,每辆车里都坐着人,他们看似在打电话聊天,实则一直注意着这栋烂尾楼里的动静。
甚至包括在池塘边垂钓的年轻人、在对面楼里假装要休息拉紧窗帘的青年……
其中有陆平安那边的便衣警察,也有李空山手下的人,虽来路不同,但他们的目的都很统一且明确。
就是此刻待在这层楼里的赵本奇等人。
男人提着空桶回到承重柱边蹲下,抬了下头,看向赵本奇,“时候差不多了,把他弄醒。”
闻言,赵本奇立即起身,提来一桶水,浇在孙阚平身上。
孙阚平腿上被扎了一刀,伤口有些深,以至于他已经无法用正常速度走路。
被水浇醒以后,孙阚平甩开头发上的水,环顾左右,一言不发。
男人蹲在他面前,“你想给我们耍诈是不是?”
孙阚平不屑笑了下,现在的他被麻绳捆在承重柱上,动弹不得,“你觉得我现在这样,能给你耍什么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男人跟着不屑一笑,“你有没有耍诈,我现在已经不关心了,反正——她正在来的路上,估摸着也快到了。”
“听说你们这些警察的原则是保护人民群众?真tm扯淡,等会我就让你看看,你的情报人如果不听从我的吩咐,将会有怎样的下场。”
孙阚平注视着眼前男人的眼睛,他的头发太潦草,许久都没有收拾打理过,以至于快要遮盖他的眼眸。
可即便如此,孙阚平看着他的眼睛时,还是能想起以前他在清流镇时的状态和大笑的模样。
李空山从小路独自一人上山之后,就悄无声息地摩挲着爬上烂尾楼。
这栋烂尾楼的楼层很低,凿开的窗口眼挨着上一层楼的窗口眼,李空山没有走楼梯,而是直接从烂尾楼的背后爬上去。
这是一个隐蔽的侧角,以至于抵达赵本奇他们所在的那层楼时,待在外面大堂的他们也没能发现李空山跳了进来。
赵本奇走到窗口边往外边看了一圈,回到男人身边,“那女的怎么还不来,不会是不来了吧?”
男人随即起身站好,走到旁边角落里拾起一块煤炭回到孙阚平面前,重新蹲下,他掏出打火机,“没关系,要是她今天不来,我们就还他们一个炭烤小警察,你说如何?”
他望着眼前的孙阚平讪笑,嘴角扯向两边的脸颊,像个吃血的小丑。
孙阚平目光淡淡的,没有丝毫波澜,他不惧亦不怕。
“你们别伤害他!”
连翘一路跑来,爬了几层楼梯,终于抵达发出声音的这层楼。
她冲过来,站在几个人对面,率先映入她眼帘的是赵本奇和他背后的孙阚平,随后,连翘把目光往旁边挪。
当她看清一旁蹲着的男人起身时露出的那张脸时,她瞬间变得不淡定,骇然失色。
“……你不是已经……”
“已经什么?”
“已经走了?”
男人笑笑,无所谓向连翘逼近,与此同时,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刀,刀刃日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有些刺眼。
本在里屋探听动静的李空山意识到连翘有危险,二话不说冲了出去。
他把男人踢开,将连翘护在身后,眼神警惕,扫过眼前的一切。
包括赵本奇和失血过多半昏半醒的孙阚平。
只是被踢开而倒在地上的男人头发又长有潦草,遮盖住他的半张脸,以至于李空山暂时还没能认出他是谁。
他回眸,问及身后的人,“怎样?你没事吧?”
连翘诧异,“李空山!你怎么在这儿?”
孙阚平曾给她说过,李空山来到榕城,也是冲赵本奇来的,可此刻李空山再一次出现,更让她明白——他好像也是冲她来的。
似乎……他一直在背后默默保护着自己,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现在的连翘已无暇去想这些,她摇摇头,立即回答:“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