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珵脸色苍白,眼下乌黑,像是多日未曾好眠,她的容貌未变,依旧看似乖巧,但她说的话,让沈怀殷一阵后怕。
“我对沈家的人毫无记忆,你觉得我会顾念他们?”
“皇后。”李珵抬头,眸光阴沉,如同外面的黑夜,看不见光明,她慢慢地抿唇,笑了笑,“朕知道,你在意。”
沈怀殷哪怕失去记忆,只要她知晓自己的父母活着,就会有所顾念的。
“李珵,你困住我,视我如禁脔……”
“姐姐慎言。”李珵语气坚硬,眼神中添了狠厉,“这个词是李瑜说的吗?我待姐姐如妻子,你是皇后,朕待你,从未觉得哪里错了,你非要揪着过往做什么?”
“沈怀殷,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你看看这里,你也说过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就因为过往曾经的名分,你要与我分开吗?”
她的耐心在此刻耗尽了,甚至带着怨恨。而沈怀殷并没有动容,只是冷冷提醒她:“那些名分是真,是曾经存在过的,你数度不让我见人,不就是害怕被天下人指责吗?”
“你想出错了,朕不让你见人,是因为怕你知道以前的事,朕从来都不怕旁人指责。”
李珵据理力争,死死看着她:“你为何要与自己过不去呢?朕是天子,是天下之主,想拥有你就那么难吗?沈怀殷,朕对得起你。”
沈怀殷神色淡漠,相比较李珵的激动,她显得很从容:“陛下对得起先帝吗?”
“朕……”李珵无言以对,沈怀殷直起身子,侧脸如玉,她警告李珵:“你知道吗?你非先帝亲女,一旦闹出来,你以为天下文人不会反驳吗?朝廷动荡,百姓怒骂,李珵,你为了一己私欲让先祖打下的江山化为乌有吗?”
“还是说,后世百姓提及李珵时,只会说这一句,这个皇帝囚禁庶民为后,颠倒人伦,德不配位。”
“李珵,你醒醒,你不是普通人,你是天子。”
李珵却说:“只有天子才有权势,也只有天子才能拥有你。”
“原来,归根究底是我害了陛下。”沈怀殷听着一句句如同表白的话,心如刀绞,痛得难以抬头,“原来、红颜祸水是这样的……”
“不,我说错话了。”李珵神色大变,急急坐下来抓住她的手,“皇后,朕会做个好皇帝,朕会努力的,不是你的错。朕与你在一起,与江山并不矛盾,朕做个明君,弥补这点不足,好不好?”
沈怀殷淡然地收回自己的手,看都不看她一眼,“陛下,废后是你最该做的事。”
“不可能。”李珵上前掰正她的肩膀,努力对上她的视线:“你与江山并不矛盾,朕可以做明君,也可以与你在一起,你为何那么固执呢。”
沈怀殷抬眸,李珵的面庞映入眼帘,她焦急、她害怕,甚至自己可以感受到她的情意。
“李珵,可我不喜欢你,我不知道之前是怎么对你的,但我想你会夺去我的记忆、我、我肯定不会喜欢你。失去记忆前,我不喜欢你。此刻,我也不喜欢你,何必呢?何必困住一个心里没有你的人。你是皇帝,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有。”
唯独我,不可以!
李珵嗤笑:“我只要你。沈怀殷,我只要你,你说我疯了也好,还是偏执也罢,我不会废后,不会让你走。”
她站起身,朝外走去,“般若,将粥拿进来,伺候皇后用膳。”
随后,她回身凝向皇后:“朕是天子,万民臣服,沈怀殷,同样,你也该臣服朕。但朕不愿意,可到了如今的地步,朕可以告诉你,你休想离开。至于你的记忆,朕不会拦着你。”
灯火明灭不定,也让李珵的神色晦暗不明,她是天子,拥有四方,何况一个女人呢。
这一刻,她透露出自己的霸气,沈怀殷是无法反抗的。
李珵去了外间,般若颤颤惊惊地捧了燕窝粥走进来,觑向皇后:“殿下,用些吃食。”
沈怀殷哪里还有胃口,被这小东西气得没有胃口,甚至头晕目眩。
“我不饿。”沈怀依扶额,恨不得将人拖过来揪住耳朵,质问她是不是想毁了自己。
她的话说完,外面传来李珵的声音:“般若,她若不吃,你也不必留下了。”
般若闻言,吓得跪了下来,哭着哀求皇后,“殿下……”
“拿来吧。”沈怀殷揉着自己的额头,视线略显模糊。
勉强吃了半碗粥,她真的吃不下了,般若也不敢勉强,扶着她躺下。
片刻后,李珵又进来,看了沈怀殷一眼,随后自己在外侧躺下。
沈怀殷:“……”真是厚脸皮。
她头晕,烧了一天,没什么力气,由着李珵将她抱在怀中,李珵身上带着冷意,渐渐地,也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