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
皇后惯来铁石心肠,怎么会答应她呢。
突然间,她觉得好累。如同身处黑暗,拼命挣扎,怎么都找不到出口。
她离光明太远了。远到看不见希望。
李珵沉默一日,她知道前朝有皇后,自己不必急着还朝,甚至,皇后处理得比她更好。这些时日以来,风平浪静,朝堂各部有条不紊的运转,皆是因为有皇后在。
她累了,想休息休息。
李珵招来女官:“你去告诉皇后,今晚不必过来。”
女官迟疑地看着皇帝,“皇后殿下知晓会生气的”
“她不会生气的。”李珵有把握,这些时日以来,皇后忍着来照顾她,如今不用,自然会高兴的。
女官不敢不听吩咐,急匆匆地将话禀给皇后听。
皇后也是诧异,“为何”李珵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就算她问,女官也无法回答。李珵没有给她理由,她也猜不透李珵的心思。
须臾后,女官退出去。
沈怀殷枯坐,昨晚不是好好的吗今早起来时,李珵睡得正香。这是第一回,李珵不让她靠近。从小到大,李珵发脾气,她去哄一哄,李珵必然会听话。
李珵生气前,她会将原因说出来,所以,一哄就哄好了。但今日是怎么回事
伺候李珵的贴身女官都不知道,只怕只有观主知晓了。
沈怀殷倒也不急,先处理手中的政务,政事要紧。李珵不让她去,是真心话吗?口是心非罢了。
朝臣陆陆续续来禀事,沈怀殷忙得团团转,待缓和下来喝杯水,外间天色都黑透了。
沈怀殷快速处理好剩下的事情,急忙去寝殿,却见观主坐在树下赏月,似乎在等她。
“我给她的汤药里放了安神香,睡下了。”观主开门见山,示意皇后在自己对面坐下,开口便是:“她能看见了。”
“那是好事。”沈怀殷终于露出笑颜,但她丝毫未曾察觉观主话中深意。
观主展颜,笑容晦涩,“所以,殿下准备怎么做呢?是传出帝后恩爱的佳话,还是封锁中宫,偏隅一地。”
月色明亮,洒下满地银辉,不用灯火,也可照见人影。
树下阴凉,蝉鸣阵阵,听得人心烦意乱。
沈怀殷原本沉静的水已然被搅浑了,观主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说:“你说宁愿皇帝死了,也不想让她瞎一辈子。我知道你觉得皇帝瞎了会引起朝廷轰动,所以死是最好的结局。”
皇帝瞎了,会引起各种轰动,朝臣心思不宁,边境不安,甚至会引发暴乱。
若是皇帝死了,选储君,选辅佐大臣,有皇后在,几月便可安定下来。
但沈怀殷的话太残忍。她至今不敢告诉李珵。李珵那么爱沈怀殷,当听到这些话后会怎么想?
实难想象。
沈怀殷艰难地笑了笑,月下身影消瘦,良久无言。她仰首看着明月,一轮月,高高地挂在空中,圣洁而不可高攀。
“观主,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不怕您告诉她。”
“是不怕告诉。你不怕她伤心,但是、我怕。”观主难得露出强硬的一面,“她虽说三岁离开,但她的命是我给的,没人比我更希望她快乐地活着。”
“我没有想过她可以做皇帝,我想的是成为公主,多一条活路。早知会遇上你,我当年就算死也不会答应上官皇后。”
沈怀殷是李珵命中的劫难。
观主强硬的语气,让沈怀殷无言以对。她与李珵,曾经患难与共,曾经躺在一处,曾经为对方拼搏。
但是所谓的名分,隔断了她们之间的缘分。
“皇后,是你不愿隐姓埋名留在她的身边。你们二人之间,必然是有人放弃。不是你放弃自己原来的身份,就是她放弃你。我知道你生来高傲,不愿为爱低头。是李珵的错。”
观主淡淡一笑,抬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她有些醉了,不管不顾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年轻人的喜欢,一腔热血,不顾后果。李珵就是这样的,以为自己的爱感天动地,实则呢,成为对方的累赘。
“作为皇帝,她喜欢太后,错得离谱。作为寻常人,她自己的养母,也是错得离谱。”
说完皇后后,她又来指责李珵,听得皇后皱眉。不知为何,皇后觉得自己听不得旁人指责李珵。
哪怕是李珵的母亲也不行。
她顿了顿,看向观主的侧颜,有些不满,道:“她做的很不错。”
她与李珵之间,分不清谁对不起谁,也分不清谁对谁恩情大。
外人看不清,但她明白。李珵于她而言,很重要。
“是不错,不错到勾引自己的养母。”观主嗤笑一句,转而看向沈怀殷:“你知道吗?你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明明可以断的清楚,但你又给她希望。最后,无情地打破希望,让她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