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前都会与李珵说一声,唯恐她发现不了,唠唠叨叨地与虚空说话。
李珵自己又待了半日,晚间,皇后来了。
她来时,悄然无声,脚步声也轻。李珵睡下了,观主同她解释:“我虽说压制了毒,当我发现她总是睡觉。晌午醒得晚,下午还会睡,不到亥时又睡了。”
按理来说,起得晚,下午就不会困。且下午又睡,晚上睡得还早。
这是日渐虚弱的征兆。
皇后的视线在李珵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地板上,道:“我派人去接许溪了。”
希望许溪可以给她带来希望。
皇后在殿内待了片刻的时间,回中宫去了。
般若迎她入殿,低声询问:“殿下可累了,可用过晚膳了?”
如今的皇后与往日不同,她代替皇帝处理朝政,是有实权的。般若也是开心,她不担心皇后再与陛下吵架了,也不担心皇后又被禁足。
握有实权,才是最好的。
“不必,我累了。”沈怀殷钥匙,自己径直入殿。
明明疲惫不堪,眼皮重若千金,可闭眼后,神思清明,怎么都睡不着。
辗转难眠,天亮时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她又做梦了,梦到十四岁的李珵,跪在宫门前给她请罪,身形单薄,脸色苍白,跪在那里摇摇欲坠。
明明没有错,却要来请罪。
她看着那抹影子,急得去搀扶,可双手穿过李珵的身子,竟然碰不到她。
她懂了。
是一场梦。她无法改变李珵的结局。
她眼睁睁地看着李珵痛苦,什么都做不了、
如同此刻,李珵中毒,而她只能袖手旁观。
梦醒后,天色才亮,她睡不着了,匆匆起榻,招来宫娥:“去平阳公主府,将李瑾召来。”
李瑾来时,皇后手中两月大的孩子,而孩子乖乖巧巧地躺在她的臂弯里,是不是笑了笑。
这是她的女儿,却对着旁人笑。
“母后究竟是何意?”李瑾气得要发狂。
皇后玩儿,指尖抚摸着婴孩的小脸颊,语气轻轻:“我喜欢这个孩子,想要留下,不可吗?”
“母后要过继?”李瑾谨慎道。
“过继?”皇后抬头,眸色淡淡若水,不免笑了,“她配吗?”
一句话如同一巴掌似的打在李瑾的脸上,她咬牙切齿,怒而不答。皇后依旧笑了,抱着孩子的模样似是慈母,落在李瑾眼中,令她发狂发怒。
皇后看着她怒而不敢发怒的模样,玩笑道:“我将她养大,做一把利刃如何,你想让她天子?李瑾,你可真是异想天开。我有许多选择,为何选择李琰”
凭借着你与李珵的感情,还是你这看似不闻朝廷事实则满腹心计的长公主?
“李氏孩儿那么多,公主的、郡主的、郡王的,你觉得李琰就可以?”
“李瑾,我可以将她当做一把刀,告诉她,你的仇人是李瑾,让她亲手杀了你。”
李瑾要疯了。
“你就是个疯子。”李瑾瞪着她,上前一步,这时陆假伸手拦住她:“殿下,请自重。”
自重?李瑾早就无法自重了,阿琰是她的命根子,但沈怀殷如此利用她……
“皇后,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就要看长公主的诚意了。”皇后语气凭空,指腹落在孩子的脖子上,莞尔道:“这么脆弱的孩子,若是轻轻一碰,你说,脖子会不会断。”
“殿下……”李瑾疾呼一句,死死地看着皇后的手,恨不得扑上前将孩子抢回来,“你放开我的孩子。”
许是她的声音太大了,吵醒了熟睡的孩子,突然间就哭了起来,张开小嘴,嚎啕大哭。
皇后并不去哄她,而是故意威胁一句:“太吵了,不如弄一副哑药了,灌下去,是不是就安静了?”
李瑾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后,“她还是个孩子!”
“孩子又怎么样?”皇后不以为然,甚至露出阴狠的一面,道:“她的母亲都不心疼她,本宫为何要心疼她,长公主,你说的对不对?”
李瑾双眸通红,双手死死握成拳头,对上皇后淡漠的视线,她讥讽道:“皇后不怕遭报应吗?抢夺别人的孩子,如此利用,李氏皇族不会饶过你的。”
“随便你。”皇后不为所动,唤来乳娘将孩子抱下去,催促一句;“哑药弄来了吗?”
“皇后……”李瑾疾呼,“你想要我干什么,我听你的。”
皇后嗤笑:“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下去吧。”
李瑾自己做的事情,竟然还反过来问她,有悔改之意吗?
没有!
李瑾还在赌,那就让李琰跟着她死!
宫内十多年,沈怀殷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两条人命罢了,比起皇帝的眼睛,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