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珵也来了,她是被皇帝招来的。沈怀殷虽说把朝政,控制宫廷,但她没有限制女帝,女帝想见谁就见谁。
沈怀殷避开李珵,但李珵进去后,她还是站在屏风后,静静听着母女二人说什么。
女帝面对李瑜时,声音和缓,带着哄慰,而对李珵时,声音冰冷。
“朕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帝位予你,但你登基后必须赐死沈怀殷,朕会给殉葬的旨意。”
“第二,朕赐你封地,回封地去,永不可入京。”
李珵沉默,烛火落在她的身上,分明是无尽的暖意,但到了此刻,却成为一座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须臾后,她咬牙回应:“儿选第一个。”
女帝问:“若你办不到呢。”
李珵艰难地闭上眼睛:“儿若办不到,死无葬身之处。”
“好、好、好,这才是我李家的好孩子。”女帝得意地笑了,癫狂疯魔。
沈怀殷也笑了,她长大了,懂得骗人了。沈怀殷知道,李珵是在阳奉阴违。
李珵很清楚,她若拒绝,帝位给予李瑜,李珵得死,就连她这个皇后乃至太后,都会死在李瑜手里。
十年前不懂事的孩子似乎被迫长大了。
李珵很快就出来了,失魂落魄,她低着头行走,没有看到一侧的沈怀殷。
她明明身形轻盈,却有什么将她击垮一般,浑浑噩噩地走出去。
在她看不见的身后,沈怀殷一直在注视她。
沈怀殷无声缄默,她知道,李珵肯定在自责,必然会数日不宁,甚至会整晚睡不着觉。
人走后,殿内寂静下来,沈怀殷依旧没有控制女帝,她要等,等女帝在众臣面前将帝位传给女帝。
若不然,李珵的帝位便会被人诟病。
她等了几日,女帝病情沉重,召见左右二相与其他重臣。
女帝将帝位传给了李珵。一旁的李瑜瞪大了眼睛,想开口说话,两侧的宫娥扑过去,将她直接拖了出来。
当晚,女帝咽气了。
李珵登基,沈怀殷从中宫搬出来,迁入长乐宫,放权,让李珵做手握权柄的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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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了,沈怀殷扶额坐起来,睁开眼,眼前的光景依旧那么熟悉。
她又回到了中宫。
李珵犯错了,天大的错误。
“般若。”沈怀殷轻呼一声,旋即下榻,双腿落地,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痛,疼得她又坐了下来,轻轻地伸手去揉。
女官般若匆匆进殿,“殿下?”
“去将左相请来,她会懂的。”沈怀殷语气冰冷,面色冷得很,般若小心翼翼地觑她一眼,不敢言语,低头匆匆去见了。
一个时辰后,沈明书匆匆入殿,目光找了一圈,在窗下找到那位让小皇帝魂牵梦萦的女子。
“殿下。”沈明书靠近,眼神轻飘飘望向皇后,对方瓷白的肤色上不辨喜怒,眼神晦深莫测。
这一眼,沈明书霍然跪了下来,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原来沈相也知道犯错了。”
一道光落在她的面上,照不见她眼底的阴沉。
沈明书难得露出惶恐,偏偏坐榻上的人不看她一眼,长睫翻卷,她疾呼道:“殿下,陛下也是为了您好。”
“所以,你便任由她搅得满城风雨?”
沈怀殷终是低头,眼中带了失望,“你也算是她半个*老师,不加以制止,还陪着她胡闹。”
“殿下,此事无解。”沈明书到底还是偏袒自己的半个学生,她看着小皇帝长大,知其秉性,若有其他路走,她断然不会走这条路。
沈怀殷扶额:“沈相,起来吧,外间满城风雨,你就这么端坐如山?”
沈明书许久没有这么狼狈过,小皇帝尊重她,不等她跪下来便已扶起她,只有在太后面前,她才彻底地跪下来,甘愿为臣。
她是太后扶持起来的左相,听命于太后,辅佐小皇帝。
“坐。”沈怀殷指着对面的座位。
沈明书胆战心惊地坐下,却见太后一人对弈,她低头,闻得太后开口:“让陛下废后!唯有如此,才开拨乱反正。”
“废后?”
一瞬间,沈明书觉得天塌了,半晌吐不出一句话。
这是要了皇帝小命!
沈明书立即拒绝:“殿下,已立后,民间纵有谣言,皇家不承认,您……”
“沈明书,你对得起先帝吗?午夜梦回,先帝可曾找过你?”沈怀殷淡淡地打断沈相的话,沈相憋了一口气,生生吞了回去,道:“殿下言之有理,但陛下同意吗?”
“你们逼一逼,她便同意了,她很听话的。”
沈明书:“……”
她正劝说,太后开口:“待你离开后,中宫封锁宫门,陛下何时废后,中宫宫门何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