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珵听她的,从她怀中退出来,宫娥随后跟上前,伺候陛下梳洗。
一夜好眠,李珵腾出手收拾李瑜的党羽,如今人已经死了,剩下的人群龙无首,寻个理由贬出京,至于赵家,暂且不动,等到合适的机会再说。
对于李珵赐死李瑜,沈明书表现得很淡然,甚至高看陛下一眼,上前谏议:“陛下,既然晋阳长公主去皇陵守陵,若是半路遇到刺客,不幸丧命,也是可怜,当过继一子嗣,延续其血脉。”
“此计甚好。”李珵颔首,不觉称赞,“沈相当真是朕的左膀右臂。”
沈明书谦虚回应。
话说开了,李珵也不再藏着掖着,直言道:“皇后拒绝主持春耕仪式,但朕希望端午节宴,她可以出席。卿觉得如何?”
太后那张脸太过惊艳,她并非是困于后宫的寻常妇人,曾经监国两年,如今朝堂上大半朝臣都曾见过她。
一旦露面,势必会引起朝臣怀疑。
沈明书望着自己的主上,目光飘忽,提议道:“要不再等两年?”
“皇后已知晓,等不得。”李珵反对,担忧道:“再等下去,朕无法与皇后交代。”
“殿下如何知晓的?”沈明书疑惑,难怪前段时间帝后不睦,她只当帝后为寻常事情各自赌气,从未想过皇后会知晓自己的身份。
上回见面还是陛下生病那回,如今快一年了。
左右一想,联想到李瑜被赐死,心中逐渐明然,颇有一种无力感,守护多日的秘密被揭开,可想而知多么羞耻。
李珵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今年端午宴,照常。”
“是,臣去办。”沈明书立即领旨。
李珵目送臣下离开,神色痴惘,她不能等了,再等下去,皇后会越发害怕,她不可以让皇后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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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去后,长乐宫空设,里面摆设如旧,但宫人早就换了一批,以前的人都被调出宫。
再度踏入长乐宫,沈怀殷脑子里空空荡荡,恍如第一回步入此地。她进去后,掌事女官大步来行礼:“臣见过皇后殿下。”
“我想自己看看。”沈怀殷摆手,示意女官退下。
长乐宫内窗明几净,如果不是提前知晓此间宫人不在了,初次踏入还会觉得主人离开了,很快便回。
沈怀殷阖眸,努力去想,可什么都没想到,反而觉得头疼。
她没有去卧房,而是去了书房。
书房里依旧不染尘埃,书柜上摆着各色书籍,她走到书案后,俯身坐下来,眺望前方,鼻尖墨香阵阵。
她打开书案的抽屉,里面积了一层灰尘,怕是宫人不敢触碰,由着里面落灰。
抽屉里不过三五本书籍,都是游记,一一拿出来。
随手翻开,里面夹着一张纸,字写得如同螃蟹爬一样,不堪入目,但下面标记了名字,李珵。
约莫是小时候的功课。
她细细看了一遍,是李珵做的诗,打油诗,但为何会被自己珍藏?
沈怀殷疑惑,细细去翻,又翻到两三页,依旧是不堪入目的字。
这是几岁写的
该打手板子的。
看过一遍后,她又放了回去,打开其他抽屉,有的里面摆了竹蜻蜓,细细去翻,翻出几个孩童的玩具。
不用细想也知道是李珵的玩具。
还有一块打磨得粗糙的血玉。血玉是好东西,但打磨的人不会珍惜,俨然是浪费了好料子。
沈怀殷细细观摩手中的玉石,玉石质地天成,无一丝瑕疵,若精雕细琢,必然会成一块让世人追逐的好玉。
观摩过一阵,她又拿起竹蜻蜓,不明白长乐宫内怎么会有这等小玩意。
竹蜻蜓已泛黄,分明是多年前的物什,自己为何还保留着呢。
沈怀殷垂下眼睫,觉得可笑,不知为何,她又觉得自己与李珵之间,应该不是寻常关系。
若只是养女,她不会珍藏这些小玩意儿。
唯有一点可说,失去记忆前的她,很珍惜这些小东西。
她阖眸,一股无力感袭来,她坚持的规矩、礼法,在这一刻,似乎都崩塌了。
外间,天光大好,她却瘫软在椅子上。
她连李珵写的课业都留了下来。
为什么要留下来呢?
沈怀殷逃避似的将这些东西放回了原位,关上抽屉,逃也似的离开了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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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阳烂漫,光若琉璃般落在屋檐上,屋内的人耐心地哄着孩子玩儿,可襁褓中的孩子还小,不会与大人互动。
李瑾不在意,捏了捏孩子的鼻子,玩笑道:“二姐姐当真去皇陵?”
她的二姐姐,她最清楚,从小就喜欢与大姐姐争。可惜大姐姐没心思与她争,且大姐姐背后还有个皇后,掌握宫廷,在这一块,她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