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得年少的皇帝面白眸黑,神色痴惘,目光涣散,无所聚集,渐渐地,神色颓靡,像是一个从地狱而来的怨鬼。
内侍长不敢多看陛下一眼,垂着头,聆听圣意。
等了许久,未曾等到陛下的话,皇后出宫,不知去了哪里,陛下是生气了吗?
可抬头去看,年少的帝位,眉眼低垂,唇角抿得发直,分明是低沉之色,郁郁寡欢,而非震怒亦或生气。
李珵顿住,眉目下压,蓦然觉得心里痛意蔓延,化为剧痛,似乎要淹没她。
“退下吧。”李珵淡漠地吩咐一句。
内侍长抬头去看,皇帝面无表情。
晚间,李珵照常去中宫,皇后照常不搭理她,她*照常厚着脸皮和她说话。
说了两句话,皇后起身走了,留她一人在原地干巴巴地坐着。她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半晌没有动。
她累了,今晚不想和皇后周旋,落寞地领着人走了。
待沈怀殷从书房回来,准备与小皇帝用晚膳时,殿内空空荡荡,“陛下呢?”
“走了。”般若行礼回答,想起皇帝那副阴恻恻的模样,心中不觉发憷,皇后对皇帝爱答不理,皇帝竟然都不生气。
见鬼了。
沈怀殷未曾在意,碰壁了就会回头,也很好的。
夜晚,两人各寝一殿,李珵太累了,沾床就睡,不知怎地,后半夜就醒了,落寞地爬起来,身侧空空荡荡。
没有人。
脊背的疼,让她彻底醒了,很快有倒下去,强迫自己再睡会儿。
可就是睡不着,脑子里乱成一团乱麻,理不清拨不开,搅得她心烦意乱。
熬到上朝的时常,她照常去上朝,她来得早,朝臣还没有到全,文官东列,武官在西,她站在高处,看着众人,心如止水。
朝会上,李瑜同样沉默,她站着,李珵坐着,她在下,李珵在上。
时至今日,李珵都在沈怀殷的庇护下活着,当真是窝囊。她瞪了李珵一眼,默默收回视线,听着朝臣们激昂奋起的声音。
散朝后,李瑜被留下。
李珵从龙椅上走下来,一步步走到李瑜面前,笑道:“背后玩小计策有什么用,李瑜,你还有什么?一腔疯吗?你的舅父已经抛弃你了,如今,你已经是孤家寡人。”
她一步步瓦解李瑜的势力,以联姻让赵家人拒绝再帮扶李瑜。而如今,李瑜不过是普通的长公主。
“以前,我无心与你争,你都争不过我,如今,你还是争不过我。李瑜,你的命在我手中。”
她一步上前,伸手掐住李瑜的脖子,面露阴狠,“你让朕不好过,李瑜,你就能好过?既然你想和我争,我就争给你看。”
“李珵,我是输了,你赢了吗?”李瑜不敢还手,只能紧紧地攥着李珵的手,迫切地希望她放开自己。
“李珵,你对得起先帝吗?你对得起上官皇后吗?你为了一己之欲,闹得京城不宁,闹得皇室蒙羞,你凭什么还可以坐在龙椅上?”
“就凭朕是天子。”李珵松开手,目光从她脸上掠过,“你知道先帝为何不选你吗?”
李瑜是后过继的,但不可否认,她有上进心,甚至学东西很快,她如同一颗明珠,迅速发出自己的亮光。
这样的孩子,没有人不会喜欢,就连曾经为皇后的沈怀殷都对她连连夸赞。
帝后同心,都觉得她不错,堪为储君,而那时,李珵在寻找良医,压根没有将心思放在朝廷上。
这么一比较,李瑜愈发优秀,直到有一天,她打死了一个宫人。
宫人摔碎了一盏琉璃灯,被她下令拖出去杖毙。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作为皇后的沈怀殷慢慢地开始远离李瑜,先帝知道后,先是沉默,而后派人去盯着李瑜。
得到的回复是:残暴。
李瑜残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上行下效,将来会怎么样?
而这些事情,李瑜压根不知道,她以为自己输在沈怀殷身上,可沈怀殷也曾将自己的感情放在她的身上,是她自己不珍惜的。
李珵笑了,“李瑜,你不是输给我,是输给你自己,你太急了。其二,你太听你舅父的话,外戚祸国的道理,你不懂吗?”
我朝江山是李氏的,不是赵家的,先帝比任何人都清楚,李瑜登基,江边一半都得姓赵。
为长久计,先帝将目光放在李珵身上。
李珵并非愚蠢之人,她只是不将心思放在正道上罢了。
“难道不是太后左右先帝的想法吗?”李瑜暴怒,盯着面前得意的人,“躲在太后裙摆之下得到帝位,你才是无耻之人。”
“李瑜,去皇陵吧。”李珵扶手,“无朕旨意,终生不得踏出皇陵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