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如火炙热,而沈怀殷眸色淡淡如水,彻底浇灭了那团火。
沈怀殷却说:“你是逼我杀你吗?”
“你若觉得我对不起你,枕畔之侧,随你动手。朕死了,凭你之能,也可稳定朝堂。所以,我的命在就在这里,你想要,也可。”
李珵从紧张辗转淡然,唇角翘了起来,声调轻柔,还有点哄人的意思。
本是淡然的人被这句话气笑了,道:“你想将烂摊子丢给我,做梦,滚出去。”
“朕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朕脚下之地,是朕的家。朕在自己家里,为何要出去。”
李珵厚着脸皮与皇后直视,声音带着笑,又带了些无耻,“我就不走。”
沈怀殷哭笑不得,睨她一眼,道:“我去寻了观主,观主答应,会帮我恢复记忆。”
“随你,你愿意坠入噩梦,是你的事情,你恢复记忆又如何,难不成你得了记忆就不是皇后?”李珵往后靠了靠,姿态无赖,雪白的脸颊上浮现几分红晕,像是出卖了自己故作无赖的表情。
沈怀殷气得转身走了,回内寝,不与无赖说话。
李珵垂下眼,眼睑上覆上一层阴影,她累了,与朝臣周旋,回来后还要与皇后虚与委蛇,她想好好去睡一觉。
可她不敢,害怕自己睡过去,还有许多事情未曾处理。
李珵托腮,阖眸小憩,悄悄眯会儿再回去。
既然皇后不理睬她,她就日日过来,日日在中宫转悠,至于恢复记忆,恢复又如何,还能改变自己的身份吗?
不能!
李珵眯眼睡了过去,临睡前还在想怎么和她周旋,总之,不能服输。自己已是天子,岂会畏惧于她。
不能怕!皇帝可以畏惧太后,但不可畏惧皇后!
安慰好自己,李珵彻底陷入睡梦中。
半个时辰后,皇帝回到紫宸殿,如常处理政务。
三月里,皇后主持春耕,但皇后自己以病拒绝,皇帝遂派遣平阳长公主主持。
李瑜看着人群中的三妹妹,目光笔直,疯狂执拗,沈怀殷也会害怕,躲在宫里不敢出面了。
沈怀殷克己复礼,最重规矩,眼下失去记忆便罢了,一旦恢复记忆,岂会让李珵如愿。
春耕后,李瑜求见皇后。
皇后应准,但出宫选择一酒楼。
三楼推窗而望,窥见整条街景,商铺林立,百姓络绎不绝,烟火凡尘扑面而来,身临其境。
沈怀殷十三岁前也是常常出府去玩,可如今对这条街,毫无印象。
李瑜走进来,窥见窗前之人,一袭月色对襟宽袖长衫,衣袂逶迤,长发漆黑如墨,乌黑泛着光泽。
“太后殿下。”
闻见陌生的称呼,沈怀殷心口一颤,迅速收敛情绪,淡淡道:“你寻我想说什么?”
“殿下考虑好了吗?”李瑜步步逼近,面带微笑,眼神勾出几分野心,“殿下,您十三岁入宫,不想出宫吗?先帝视您如替身,李珵让您成为禁脔,您不想要自由吗?”
听着对方处处‘关心’的话,沈怀殷不由笑了,“我为何要答应你?我已是皇后,至尊后位,再答应你,拉李珵下来,捧你上去,我图什么?”
李珵讥笑:“自由,您不想要自由吗?”
“为了我的自由去伤害李珵?”沈怀殷不由笑了,自己只是失忆,但不是傻了,岂会分辨不清李瑜的意思。
她反问李瑜:“我很好骗吗?”
李瑜眸色一颤,眼前的人虽说失忆,骨子里依旧狡猾,且之前的沈怀殷看似端正得体,实则毒若蛇蝎,做事狠辣不留情。
“殿下,我只是提醒你……”
“不用提醒我,你若真揭发,凭借李珵的手段,你没有活路,我来只是告诉你,与其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如想想自己的后路,你还小,十七八岁,正是花苞的年岁,好好想想。”
沈怀殷打断她的话,神色悲悯,“我想你喊我母后,我应该也养过你,所以,我最后劝说你一回。”
“劝我?”李瑜气的发疯,偏执成疯,“你对李珵惯来偏心,你的劝说不过是为李珵善后罢了。沈怀殷,你的父母也在京城中,如果他们知晓你侍奉先帝又嫁给了新帝,凭借沈祭酒的家风,会不会羞得难以见人。”
她的偏执中带了阴狠,与李珵极为不同。沈怀殷知晓,这才是真正的威胁,而李珵的威胁不过是过家家罢了。
她笑了笑,回道:“我想,我偏袒李珵是因为她善良,而你为达目的,不择罢休。”
她往后一退,收了面上的笑容,李瑜握着窗柩,咬牙切齿:“你也养了我,为何对李珵那么好,却不肯分一些好给我,先帝本属意我,是你,是你矫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