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周宜妃抽泣一声,瞬间泪流满面。
“这就是冲着我们母子来的,非要让我们都死了才满意。”
周宜妃本就不是个好性子,之前为了景明宣的身体隐忍,现在又出了这种事,自然隐忍不住*,哭闹不止。
她是苦主,今日孩子也可怜,景华琰和仁慧太后都可怜这一对母子,并未制止她。
因此,便是周宜妃随意插话,还打断了景华琰的言语,景华琰都没有动怒。
他放任她闹。
听到这话,姜云冉垂下眼眸,说:“臣妾不知百花园那边发生了什么,但臣妾发现异常之后,本来想让紫叶去寻人,偏巧这时,听到杏雨梨云后门处有脚步声……”
姜云冉叹了口气。
“我知晓明宣身体一直很孱弱,生怕他有个好歹,因此顾不上等人寻找,领着紫叶就跟了上去,万一明宣就在那人手上,我也好能救他回来。”
景华琰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目光并不蜇人,却沉甸甸的,蕴藏着万千思量。
姜云冉继续道:“我跟踪那人来到石亭处才发现是韩才人,她抱着大皇子瑟瑟发抖,显得很是恐惧。”
“然后……”
“然后我就安抚她,让她不要激动,万万不能伤了大皇子,”姜云冉叹了口气,“可她也不知怎了,竟如同疯癫那般,说话都颠三倒四,甚至直接把大皇子往我们这边扔了过来。”
听到这里,周宜妃哽咽一声。
仁慧太后也忙念了声佛偈,面色也沉寂下来。
彭尚宫见她手指都颤抖了,忙帮她拍抚后背。
“紫叶手脚麻利,接到了大皇子后,我们才发现韩才人跳水自尽了。”
姜云冉抬眸看向景华琰,目光清澈,眼底是一片真诚。
“我不知道韩才人为何要做这些事,”姜云冉顿了顿,垂下眼眸,逃避了景华琰的凝望,“但我知晓,无论如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引胜溪里。”
景华琰轻轻抿着唇,此刻眸色深沉,显得格外严肃。
“年幼时,村人教过我凫水,我知晓如何救落水之人,为了怕韩才人挣扎,我打晕了她,带着她一起上岸。”
说到这里,姜云冉抬起眼眸,却是看向周宜妃。
“上岸之后,宜妃娘娘刚好寻过来,我怕大皇子有什么意外,就让宜妃娘娘赶紧抱着大皇子去寻太医。”
姜云冉视角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姜云冉停了停,才说:“不幸中的万幸,所有人都无大碍。”
景华琰却偏偏在此刻冷哼一声。
他道:“你忽然晕倒,还说没有大碍?”
姜云冉低下头,显得非常乖巧。
“是,臣妾知错了。”
仁慧太后看了一眼景华琰,才看向姜云冉:“好孩子,你做的很好。“
说罢,她又看向周宜妃,语气慈爱:“宜妃,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作为年幼的皇子和妃嫔,因何能随意出宫。你并没有犯错,自然也不能以贬谪出宫论处,哀家知晓你慈母心肠,也担忧明宣体弱,可宫中那么多太医,总能医治好明宣的。”
她这一番劝导,已经非常诚恳,奈何周宜妃都听不进去。
她的眼泪扑簌而落,面容哀戚至极。
她一边哭着,一边慢慢跪下,给仁慧太后磕了个头。
“太后娘娘,臣妾真是没有办法,明宣生来体弱,这一年来,臣妾日夜守着,才把他养到这么大点,若是太医能治,明宣也不会是这般孱弱模样,”周宜妃哽咽地道,“这也就罢了,哪怕明宣体弱多病,只要他能好好长大,我也别无所求。”
“可是,就连这点微末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周宜妃几乎是泣不成声。
“陛下,太后娘娘,明宣是长子,以后无论如何,他都占了一个长字,”周宜妃顿了顿,说,“多余的话不用赘述,人人心里都明白。”
自古以来,宗族皇室,都以嫡长为贵。
如今宫中无后,景明宣不仅是长子,也是唯一的皇子,即便他体弱多病,即便他只有一岁,可有心人却数不胜数。
“贪欲,权利,厌恶,嫉妒,这些事情堆叠在一起,就成了今日事端。”
周宜妃弯下腰,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头。
“有人要利用他,有人要除掉他,再这样的环境里,明宣活不长久。”
周宜妃几乎是哀求般地道:“今日幸运,多亏姜昭仪善良勇敢,救了明宣,他日没有姜昭仪呢?”
“陛下,臣妾福薄,没有这般大的福运,明宣也并非能立事担责之人,我们母子不求荣华富贵,只求顺遂平安。”
她说着,不等仁慧太后阻拦,嘭嘭嘭磕了三个头。
“还请陛下准允,放我们母子出宫,从此再与那权势地位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