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阮家之时,邢氏和陈氏都已经成婚,她们虽然也伺候在廖淑妍身边,但日夜贴身伺候的只有春倦,”夏岚道,“廖淑妍对人很挑剔,嫁入阮氏后更甚,最信任的就是这三人。”
按理说,这个春倦应该会比两位姑姑日子都要好过。
只可惜她身体不好,重病早亡。
“成婚第一年,廖淑妍就诞育阮婕妤娘娘,后来诞育阮宝林娘娘与阮含栋,在生阮含栋时,春倦得了重病,根据阮家的下人回忆,她被送至庄子上。”
“但根据校尉探查,并没有查到她究竟去了哪一处庄子,从那一日起,这个名叫春倦的丫鬟就失踪了。”
姜云冉不由坐直身体。
阮家之所以敢用她冒名顶替,就是因为现在的阮含珍,曾经的阮含璋曾经得过重病。
她的身体不适合干燥风大的玉京,必须要回到清州老宅休养。
阮家现在给出的说辞是,当年二小姐跟随一起回去清州,照顾长姐,算是给阮含珍增加孝义的美名。
也正因为阮含珍年长后从未在京中露面,这一场狸猫换太子才能顺理成章。
阮忠良做事一贯严谨,不可能留下破绽,他唯一的错误,就是低估了姜云冉。
他以为当年姜云冉年纪小,不记得那一段过去,他以为姜云冉常年被困在逸香阁,早就无法翻身。
他甚至以为让她代替入宫,是阮家施恩,给她这个瘦马一步登天的机会。
阮忠良到底位高权重多年,他已经忘了曾经的谨小慎微,自傲会让人理智全无。
可是当年的阮忠良一定不是如此。
结合春倦的劝说,她在廖淑妍和阮忠良婚事中的周旋,姜云冉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她就是认为,春倦其实是先认识阮忠良的那个人。
而阮忠良想要让廖淑妍进入他精心布置的陷阱,必须要有身边人引路。
显而易见,佩兰无法成为那个引路人,邢姑姑自己又已经否认,那么唯一可能的便是春倦。
所以春倦同阮忠良一定有关。
“之前本宫得到的消息,是春倦在庄子上病故,此事可确凿?”
夏岚摇了摇头:“并无这个消息。”
“自从重病离开阮家,春倦就彻底消失,阮家在京郊的庄子一共有两处,都没有听闻过春倦的行踪。”
“甚至就连春倦何时病故,都没有明确消息。”
姜云冉垂下眼眸,手指在方几上轻敲。
夏岚也安静下来,并未说话。
一时间,寝殿中格外安静。
冥冥之中,姜云冉觉得春倦肯定早就已经死了。
因为邢姑姑坚定认为春倦早就已经病故,也就是说,当年有人告知廖淑妍此事。
但她的死却很蹊跷,肯定不是病故,若非如此,阮忠良一定不会费尽周折掩盖她的行踪。
一个丫鬟,能查到这个地步,已经相当不易。
而春倦的死,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深挖的了。
关于春倦的调查,是姜云冉对丹凤卫的试探,也是对她们能力的探查。
此事已经开展数日,景华琰依旧不知情,足已证明丹凤卫的忠诚。
此时,姜云冉才能放手一搏。
她看向夏岚,目光平静,声音铿锵有力。
“夏岚,我要吩咐你们办两件事。”
夏岚立即起身,拱手见礼:“娘娘请讲。”
姜云冉沉声道:“天启八年左右,阮忠良曾在青州办过几起大案,因为推翻了原判,为含冤入狱的人沉冤昭雪,被人称为阮青天。”
从春倦起,夏岚就隐约有些猜测。
此刻见她终于说到了阮忠良,夏岚并不惊慌,她压低声音道:“娘娘,案件一共有三件,其中王氏灭门案最为轰动。”
当年王氏一族二十八口人命,就这样葬送在赵氏一族手中,时任清州府衙推官冯宇,因办案不力,当年就被夺职将罪。
而作为清州知府的邓恩,因为积极配合,努力办案,反而没有被牵连降罪。
此案算是刑案中最典型的案例,因此夏岚不用回忆,也能倒背如流。
姜云冉对她的能力很是满意。
“对,就是这桩案子,”姜云冉顿了顿,道,“从那之后,阮忠良平步青云,一路高升至大理寺卿,官至正三品。”
文臣武将不同,武将之中卫所和军营又有所不同。
即便夏岚官至正二品都指挥史,但她的权柄只手下三百人,也只听姜云冉一人命。
权柄狭窄,职责单一,如何比得上掌管九州十三省刑案的大理寺卿呢。
姜云冉给出引子,话锋一转,道:“我要你查的,是曾经清州知府邓恩。”
夏岚愣了一下,随即才若有所思。
“娘娘的意思是,邓恩跟阮忠良沆瀣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