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忙完了,姜云冉才坐下来吃了口茶。
青黛道:“赵大人正在敬安宫中忙碌,稍后才到。”
姜云冉颔首,她闭了闭眼眸,把今日的所有事情都过了一遍,这才放松下来。
取出针线,姜云冉慢条斯理做着。
一枝翠竹还未绣完,钱小多快步而入。
他在姜云冉耳边低声道:“娘娘,朝阳大长公主击鼓入宫了。”
大长公主击打的是登闻鼓。
从国朝初定,登闻鼓就摆放在朱雀门外,若谁有冤屈,又求助无门,可敲击登闻鼓鸣冤。
不过鸣冤可以,却因惊扰圣驾,所有击鼓鸣冤之人必要被罚二十廷杖,以免人人都以此相互攻讦。
姜云冉虽然给了建议,却未曾想到大长公主这般英勇,完全不惧怕那二十廷杖,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听到这话,姜云冉呼了口气:“开始了。”
她思忖片刻,吩咐钱小多:“看守好宫门,这几日宫中一定事多,我们明哲保身。”
钱小多神情一凛,回答:“是。”
约莫到了晚膳之前,赵庭芳才姗姗来迟。
她满面疲惫,眼底泛红,一看这几日便没有好好休息。
“怎么?”
姜云冉忙握住她的手落座,给她倒了一碗蜂蜜水。
“怎么这样繁忙,也未曾听到皇贵太妃重病的消息。”
赵庭芳叹了口气。
“老毛病了。”
她压低声音道:“皇贵太妃年轻的时候曾经小产,那一次伤了身体,以后再也不能有孕,当时如何小产的,我并不知情,观其脉相,应该是被下了十分强力的堕胎之毒。”
姜云冉回忆起景华琰之前的话,心中多少有了猜测。
沈氏当年全族被害,就连作为皇帝嫡长子的景华琰都自身难保,年幼的他无依无靠,只能靠自己挣扎着活下来。
“后来皇贵太妃就落下病根,一到冬日时节就腰疼难忍,多年来一直没有缓解,”赵庭芳道,“我师父那一手金针是绝学,如今我已经学了八成,去岁给皇贵太妃行针就颇有成效。”
若非如此,赵庭芳也不能入宫两年就成为医正。
要知晓钱医正都在宫中侍奉十年,还只是医正,赵庭芳的晋升已经相当之快。
不光其医术高明,这其中也有她金针厉害的缘故。
姜云冉道:“这几日皇贵太妃又不好了?”
赵庭芳叹了口气:“年纪大了,金针的效果一年不如一年,今年就颇费些力气,否则娘娘夜里都不能安寝。”
说到这里,赵庭芳又道:“本来她生病,礼王妃应该入宫侍奉的,不过皇贵太妃念在她初有身孕,便免了侍疾,倒是不拿婆母架子。”
姜云冉回忆起来,皇贵太妃总是和和气气的,平日里有仁慧太后在场,她从来都不吭声,只有那一次想要让她听命行事,才展露出些许强硬。
这宫中千人千面,只看面容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心肠。
姜云冉提点了赵庭芳一句,赵庭芳也只能说:“我知晓的,奈何医者仁心,娘娘病重,我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医治。”
“你放心,我会小心。”
说了几句皇贵太妃的事情,两人才聊起廖淑妍。
姜云冉同赵庭芳讲述完所有的旧事,才道:“京中乃至宫中,从来都是以双生儿为大喜。”
“不可能因为是一胎双生,逼迫其中一个远走他乡,隐姓埋名,这本身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大楚讲究多子多福,双生儿更是喜上加喜,当年阮氏会这么做一定有其理由。
赵庭芳若有所思。
“你见到的案例少,我随着师父行医数年,倒是见过不少奇闻轶事。”
“我只是猜测,姑且一言,你姑且一听。”
“曾经我同师父去过一户人家,那家人先后生了兄弟二人,两人一样聪慧,能干,年少便有天才之名。”
“只家族并不富贵,仅能供养一人继续读书求学,因此……”
“因此那个弟弟,就把兄长推下了水。”
“奈何兄长命大,只是磕碰了头,之后不仅失去了那段记忆,也一直缠绵病榻。”
“此时那弟弟倒是表现出了兄友弟恭,他坚持要荣养兄长,无论如何也不能断了兄长的汤药,为此他每日读书之余还要给人代写书信,很快,他仁孝的美名就传扬出去,甚至吸引了富户的资助。”
姜云冉神情慢慢严肃起来。
赵庭芳嗤笑一声:“只是他没想到戏演得太过,以至于资助的富户请来了我师父,医治数日之后,他的兄长居然奇迹好转,清醒过来。”
这时,一切都真相大白。
姜云冉若有所思:“我父亲是阮忠良的兄长,按照大楚律法,他是家中第一继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