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人员呢?”
“我们物业安保很严格的,签字才能进去。”林伯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嘴角,确认睡梦中有没有流下失态的白沫,“以前还有人工巡逻和基础监控,苍蝇不带证件都飞不进来。”
他指着在用的登记册:“登记名册都在,要等明天八点经理上班才能拿到资料室钥匙。”
因为在睡梦中醒来有些心虚,林伯格外配合警方的调查工作,只是眼神时不时飘到盛家小少爷脸上。
盛放旋着转椅,猛地往回弹,转到头晕晕,低头重复动作,一遍又一遍。
“少爷仔。”林伯犹豫地看了一眼时钟,“十点啦,二小姐知不知道你……”
摆弄转椅旋钮的盛放被打断,满肉嘟嘟小脸的不高兴——
少多管闲事!
祝晴注意到,似乎所有熟悉盛家的人,在老先生离世后,都围着二小姐盛佩珊转。
但照理说,盛佩蓉才是传言中更有望接下盛家全盘生意的人,就算是押宝,也没理由全都只押二小姐。
“我听说,盛家大小姐连柱香都没来给盛老先生上?”
提到这个问题,林伯更有话说了。
他压低了声音:“好几年前,盛家大小姐同大姑爷搬去石澳。”
“老先生把着话事权不放,盛大小姐是硬气的富贵闲人。”
“父女俩反目成仇,早就已经老死不相往来啦!”
见女警低头沉思,林伯再次将注意力放在盛放身上。
“少爷仔,你还是回去吧,你这样……我不好向二小姐交代啊。”他为难道。
“差不多了。”祝晴“啪”一声合上笔记簿,“有需要再找你。”
保护好每一位纳税人是警察的应尽义务,不能让三岁半的小少爷独自在外探险,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祝晴倚着门框:“送你回家。”
Madam像是在放羊,堵着少爷仔的路,不让他继续流浪。
盛家小少爷不乐意被锁回儿童房,埋头慢悠悠晃荡经过喷泉池,踢飞山道的石子。
“故意绕远路?”祝晴指了指来时的方向,将他拎回去。
盛放的小短腿又腾空。
她才走一次,怎么认得路……
小少爷随时随刻气嘟嘟地想喷火。
他加快脚步,踢得名牌拖鞋震天响,耷拉着脑袋,险些被自己的脚丫子绊倒,又黑着小脸不知道和谁较劲,跌跌撞撞往家的方向飞奔。
“要不要帮你按门铃?”
小少爷取下书包丢去侧墙灌木丛,攀住排水管。
祝晴:“当心。”
盛家少爷仔额头的探照灯亮得晃眼,像抱大树的小树袋熊,伴随着“咚”一下的落地声,传来他倔强的小奶音。
“不要你管。”
盛放钻进庭院,瘦小的身影逐渐消失。
按照熟练程度来看,夜猫子小孩还是个惯犯,衣服袖口屡次蹭上斑斑锈迹竟会被菲佣和保镖忽视。
这位盛家小少爷,可能真的没人管。
……
第二天一早,翁督察站在刑事调查组办公室门口,催命符一般用指节敲得房门“笃笃”响,要求下属上交今日简报。
几个警员背过身挤眉弄眼,朝莫沙展摊手,用嘴型感叹“自求多福”。
祝晴已经收到半山物业经理一早送过来的十年前别墅来客与施工队登记名册,工位上名册堆高,她纤细指尖转着钢笔,垂眸画下记号。
无意间,她瞥见隔壁工位上散落的小报。
黎叔嗤笑:“豪门壁炉骸骨惊现蝴蝶发卡?这些无良小报总把刑侦公告扭曲成猎奇故事。”
三组前来认尸的家属已经到了。
莫沙展说:“黎叔,带后生女开开眼。”
出了CID房,黎叔指一指解剖室方向,习惯性点上烟:“失踪到现在,这些家属早就可以领死亡证明了,但你看,还是留着念想……”
接受现实是一回事,如今案情有了进展,没有任何一个家属希望认尸房里躺的是自己的家人。
第一对母女已经哭红了眼睛。
“妈,你先不要着急,也许不是阿茹呢?”
“怎么不是?警察说死者的腿动过手术,阿茹小时候被钢筋扎穿……”
哭声响彻耳畔。
黎叔见过很多新人,有的第一次看见尸体吐出胆汁,有的见到白骨第二天就递交转职申请,或者在见到受害者家属哭泣时于心不忍,自己先红了眼眶,无论男女,都不例外。
然而,祝晴出奇平静。
她公事公办,按照流程安排家属检测。
尸体经过风化,只剩下骨骼,根据规定,警方不会直接让家属面对尸骨。
从盛家别墅壁炉里找到的白骨,通过与失踪者医疗档案的比对,因尸骨曾有过做手术记录,以此筛选出符合条件的几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