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将她带进临时殓房。
站在母亲的遗体前,邱希恩的眼泪终于落下。
“是谁……为什么要这样……”
当谈及母女关系,她回忆道:“妈妈生我的时候,还年轻,当时长辈撮合介绍,她和我爸见了三面就结婚了。她对我爸爸没有感情,对我,大概也只是责任而已。”
“但是对妹妹,完全不一样,她总是事无巨细地为妹妹打点好一切。”
“就像上周……”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抬头:“上周妈妈还说,如果她出事,让我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邱希恩抓住警员的袖口:“Madam,我妈妈是不是早就预感到了什么?”
警方给邱希恩做了完整笔录。
按照BB机的记录,是在上周六,也就是三天前,死者赖丹荷突然联系她。
“我们联系不多,每一次,她都提妹妹。她一直说姐妹俩要互相照顾,可其实妹妹才六岁,能照顾我什么?这些话,只是说给我听的。”邱希恩继续道,“我以为又是老生常谈,根本没在意。但现在想来,她之前从前没有提过自己会出事,只有那一次,妈妈说如果她出了什么事,要我立刻带妹妹离开。”
正当询问接近尾声时,豪仔拿着档案袋经过。
“刚去总档案室拿的报告。”他扬了扬手中的文件,“难得他们效率这么高。”
……
会议室内,档案翻动的声音此起彼伏。
“如果死者早有预感……”祝晴翻看赖丹荷女儿和同事的证词笔录,“那她这几天的低落就不是因为夫妻吵架。”
“她知道自己有危险?”
莫振邦皱眉:“查查死者最近接触过什么人。”
黎叔起身,将调出的老案卷照片钉在白板上。
当年他还在西九龙重案组,曾参与经办这起案件。
“十八年前程家的案子……结案报告显示,凶手是一名精神病患者,从明德精神康复中心的西贡专科分院逃出。凶手突然癫狂,无差别杀人,这不是他犯下的第一起案子,所有证据都很完整,凶器指纹、衣物纤维,全都吻合。”
案卷里有程家两个孩子的房间对比图。
哥哥程星朗的房间凌乱不堪,而弟弟的房间却整洁得诡异,衣柜里的衣服和小熊公仔被带走。
“根据精神病院记录,这个凶手性格暴戾,却唯独放过了程星朗六岁的弟弟。”
案卷传到祝晴手中。
触目惊心的现场照片,从主卧到客厅,满地的血迹和拖拽痕迹,那是两名死者最后的挣扎。
“程医生在医院昏迷了三天才醒。”曾咏珊轻声道,“他算是幸运的,没亲眼目睹案发过程……”
祝晴的视线,在程星朗幼时的照片上停留。
难以想象,当年的他如何经历那一切,从伤痛中走出。
“星朗对当时的案发情况一无所知,所以那时我们推测,凶手第一个向他下手。”黎叔继续道,“程星朗父母身上的衣物纤维成分显示,他们曾与凶手有过激烈拉扯。也就是说,在星朗受伤后,他父母一路拖着凶手的裤腿哀求。”
“父母用身体阻挡凶手,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当时孩子的房间有大量血痕,以这个失血量,凶手完全有理由认为他已经死亡,才没有对星朗进行二次伤害。”
众人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父母在血泊中爬行,只为给孩子们争取一线生机。
黎叔介绍,当年的案件,两位死者都是医学界翘楚。父亲是享誉国际的神经外科专家,母亲则是遗传精神病学领域的权威学者。尽管工作繁忙,夫妻俩还是会抽出时间,带着孩子们出门游玩。
黎叔将一张兄弟在海边留念的合照贴在白板上。
兄弟俩相差两岁,眉眼之间有几分神似。照片里,哥哥程星朗的头发还滴着水珠,笑得无忧无虑,而弟弟则安静地站在一旁,左手握着一把水枪。
那也曾是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当年的案子早就已经结了,十八年后,相同的作案手法……”梁奇凯沉吟道,“其实当年的证据链非常完整,唯一的疑点是,那个精神病人没有亲友,常年被关在精神病院,却偏偏带走了程医生的弟弟……孩子不见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音讯。照年龄推算,他现在应该已经二十四岁。”
“仔细比对,其实作案手法有差异。”祝晴翻开当年的法医报告,“当年的凶手虽然残忍,但都是一击毙命,伤口干净利落。这次受害者却……血肉模糊。”
“我记得上午在案发现场时,叶医生提过,似乎是左手行凶。”徐家乐接过她的话。
“十八年前的案子,凶手不是左撇子。”黎叔说,“还有身高差异,这起案件的凶手鞋码八号半,推算身高至少六尺一寸。而当年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