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佩蓉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她拨通了纪老师的电话,今早,小弟可能要晚些到了。
祝晴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当醒来时,她意外地发现,放放竟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摆弄玩具。他不吵不闹,甚至连那只会说话的咸蛋超人都没带过来,生怕吵醒她补觉。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祝晴倚在床沿,“破案了。”
盛放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随即又想起昨晚被独自留在海洋球池里的伤感。
“下次查案要带我。”放放仰着小脸,“否则我以后不教你破案了。”
“那怎么行?”祝晴连忙说道,“警署离了你还能转吗?”
天真的盛放宝宝没听出话里的调侃,扬起嘴角点点头。
“好吧。”放放奶声道,“下次还教你破案。”
……
韦华昇葬礼这天,天空飘着细雨。
几位警员手持文件袋缓步走入灵堂。
名义上,他们是来归还因调查而暂时封存的遗物,实则只是想送这位不幸的受害者最后一程。
灵堂外人头攒动,挤满了记者与前来吊唁的人。
韦华昇生前资助过的贫困学生、慈善机构的同事,甚至一些只是受过他举手之劳帮助的陌生人……他们都来了。
生前总是独来独往的韦华昇,死后却获得了如此多的送别。
葬礼仪式在肃穆的氛围中进行,谁都不会想到,昨晚这里发生过一场荒诞的对峙。
此时,人群微微分开。
一辆轮椅缓缓驶入。是项斌斌来了,他无法鞠躬,只能由慈善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推着,停在灵前。
项斌斌静静地注视着韦华昇的遗像。
他曾经有着光明的前途,如今却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直到警方找他补充证词,项斌斌才知道,原来那场车祸从来不是意外。
项斌斌想起韦先生温暖的手掌曾无数次拍着他的肩膀,却不知道在那些时刻,始终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选择前来道别。
礼金台旁,韦旭昇一刻不停地收着帛金。
这些钱大概会被他拿去填赌债,但如今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些。
没过多久,一位女士牵着小女孩走近。
祝晴轻声询问:“这是?”
“前弟媳。”豪仔也压低声音,“上次我找她拿过笔录。”
小女孩在母亲引导下向大伯的遗像鞠躬。
直到韦旭昇进来,试图摸孩子的头时,她猛地躲到妈妈身后。
母女俩很快离开,只剩下韦旭昇难堪地站在原地。
突然之间,门外一阵骚动。
警员们顺着喧闹声望出去,看见黄秋莲牵着韦安生,一步步走进灵堂。
昨夜真凶落网。
清晨时分,黄秋莲接到警方的电话后,在出门前静静地坐在韦安生面前。
黄秋莲知道,隐瞒只会让伤口永远无法愈合。安生已经长大了,与其让孩子活在谎言中,不如还他一个真相。
此时,韦安生在母亲的陪伴下,一步步朝着父亲的遗像走去。
他仰着头,仅剩的那只眼睛如水洗过一般清澈,没有哭,只是越走越近。
恍惚间,站在一旁的警员们似乎听见这个失语的孩子,很轻、很轻地发出破碎的音节。
“爸、爸……”
黄秋莲再也无法抑制,泪水夺眶而出。
门外,记者们仍在交头接耳。
“听说警方发最新通报了。”
“虐童案的真凶根本不是黄秋莲!”
“所以这十年,这个家,太可怜了……”
蒙受十年的冤屈,在这一刻才洗清。
黄秋莲颤抖着,双手轻轻落在孩子肩上。
她望着遗像上微笑的前夫,低声呢喃:“华昇,你看见了吗?”
“真相大白了。”
真相大白了,他们的人生,却早已支离破碎。
活着的人唯一能做的,是带着这份伤痛,在阳光下继续前行。
……
案件终于尘埃落定,但警署里的气氛依然凝重。
重案B组的警员们还沉浸在案情的阴影中,一时难以抽离。
小孙低声道:“那天我还说……办过太多案子,十个慈善家九个有问题。”
他为这样先入为主的偏见感到抱歉,而有这样想法的不仅只有他一名警员。这起案件,同样给大家上了一课,如阿头所说,办案切忌主观臆断。
正当气氛压抑到极点时,CID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翁兆麟拎着两大袋下午茶走了进来,难得大方地犒劳大家。
点心摆满会议桌,翁sir提起即将到来的督察面试。
莫振邦猛地一拍额头。
这段时间全神贯注办案,他完全将备考的事抛在了脑后。
“阿头,你这样怎么行?”几个警员起哄着,推推攘攘将莫振邦送进了翁sir的办公室,还贴心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