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景不长,家里开始频繁爆发争吵。
“黄秋莲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韦先生为这个家庭操劳,她却总是无理取闹。”
看着韦先生焦头烂额地哄妻子,他对韦太太的厌恶与日俱增,连带也憎恨起那个总是啼哭的婴儿。
凭什么这个吵闹的孩子能得到韦先生全部的爱,而乖巧懂事的自己却因为残疾被拒之门外?
一开始潜入这个家,为了不被发现,关细九就准备了手套和鞋套。
而在决定杀死阳阳那天,他仔细地戴上了这些装备。
“娥姐每个月休息两天。”关细九突然说道,语气熟稔得仿佛在谈论一个老熟人。
他耐心等待佣人娥姐的休息日,终于找到下手机会。
那天黄秋莲在浴室洗漱,水声掩盖了他的动静。关细九吃力地踮起脚,抱起在婴儿床上熟睡的孩子,以最快的速度将他抛下楼。
长期栖居在夹层中的关细九听力异常敏锐,听到钥匙插入锁眼的声音后立即躲回藏身处。随后房间里陷入一片混乱,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慌乱的脚步声、警察的搜证声接连不断,而他始终安全地躲在夹层中。
直到警察离开后,他才堂而皇之地走出来。
那件事过后,这个家的人员逐渐减少。
多余的阳阳、总是发脾气的黄秋莲、碍事的娥姐……他们都消失了。
“只剩我们父子俩了。”关细九咧开嘴露出黄牙,扭曲的面部表情令人作呕。
后来,正如警方推测,独居的韦先生察觉到他的存在。
关细九可以出来的时间越来越多,自由活动的频繁,使得他难免疏忽大意。有时候是电视遥控器换了位置,有时候是床上被单多了折痕,或洗手台出现未擦干的水渍……
韦华昇终于发现了异样。
韦华昇开始睡不好,半夜惊醒检查四周,发现是窗外的风声,关上窗,却再也无法入睡。
而关细九同样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他要保护好自己的“居住权”。
“韦先生买来面包,放在桌上。”他脸上带着恶作剧的笑意,“我先偷偷拿走一块,第二天再悄悄放回去。”
听到这里,祝晴的笔尖顿住。
难怪死者怀疑是鬼魂作祟。
“就像猫抓老鼠的游戏。”他有些兴奋,“韦先生永远抓不到我。”
然而,韦华昇突然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搬走。
当听见行李箱滚轮在地板上滑动的声音,关细九简直不敢置信,他们明明“相处”得这么融洽!
最终,韦先生还是搬走了。空荡荡的家里,再也没有人往冰箱里添置食物。更让关细九无法忍受的是,这个曾经“温馨”的家,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
关细九不愿独自留下,再加上不确定韦先生是否会变卖这套房子,便不得已离开。
之后他辗转各处打工,偶尔潜伏在玩具公司楼下。
听说阳阳死了的消息时,他欣喜若狂。
“他终于死了。”关细九冷哼一声,“早该死了。”
祝晴察觉到,关细九对韦安生的存在一无所知。
这并不奇怪,圣心庄园坐落于新界北区,每次韦华昇去看望儿子,都会独自驾车前往。而关细九,只能靠双脚跟踪,那不停滚动的车轮总能将他甩得远远的。
关细九断断续续地工作着。
有时候找到工作,他会消失一段时间,但有时也找机会探望。在关细九的认知里,他和韦先生的关系这么近,如同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就算是漫长的时间、距离,也无法切断他们之间的渊源。
说到这里,关细九心满意足地靠回椅背。
隔壁观察间,警员们神色凝重。
如果普通人遭遇这样的跟踪者,该如何防范?
一个孩童体型的跟踪者,极易隐藏,谁会以为一个“孩子”在跟踪成年人?
遇到这样的情况,似乎成了无解的难题。
“死者够倒霉的了。”黎叔摇摇头。
警员们不约而同地低下头,一声叹息。
遇到这种人,只能自认倒霉吗?
……
时间已近凌晨,莫振邦和祝晴的眼中毫无倦意,盯着眼前的关细九。
“从搬离唐楼老屋开始,这八年来,你一直在跟踪他。”莫振邦语气冰冷,“五年前,项斌斌的车祸也是你干的?”
关细九的嘴角牵起一个诡异弧度。
那个少年……一场车祸,导致他高位截瘫。
这样的结果,显然令关细九无比欣慰。
“韦先生不是说不认儿子吗?”他的声音里透着怨毒,“可他经常去看那个孩子,就连街坊都说他们像父子一样。他为什么对项斌斌那么好?”
当少年独自过马路时,为他制造一些“意外”,并没有这么难,只需要足够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