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海搜寻失踪人员本来就是极其困难的事,大家都以为,周永胜的遗体是被海浪冲走了。”
“毕竟个人物品和遗书都指向殉情,再加上剧组人员证实两人‘情绪异常低落’,法庭后来直接宣告死亡。”
“你们看看,当年这些报道,写得可真够浪漫的。”
“让爱情定格在最纯粹唯美的瞬间。”
“纯粹到……殉情的女演员死了,而他还活着?”
“如果真的这么爱,就算那次侥幸没死成,也该以别*的方式了结,而不是躲起来,直到十年后被人谋杀。”
莫振邦拿起死者的照片。
十年前是长发,现在已经剪短,脸上也多了岁月的痕迹。
“只是通过照片,不能完全确认是同一个人,要严谨的话还得做更多验证。”
“就是他……上次林汀潮的案子,我一整天泡在鉴证科,你看周永胜十年前和十年后的对比照片,耳朵的轮廓是一模一样的。”
“话又说回来,就算相爱,也不至于要殉情吧?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莫振邦嗤笑一声,将一个牛皮纸袋扔在桌上。
里面是婚姻登记原件和医院出生记录。
“这位周大导演,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莫振邦说。
办公室里顿时一片哗然。
“所以是婚外情?”
“还说得像真爱……不知道当年周永胜对他太太,是不是也这么‘浪漫’。”
曾咏珊倒吸一口凉气,凑到祝晴耳边:“我就说吧……哪里不对劲,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呢。”
“我可真是眼力见长!”
……
第二天一早,放放是被满屋飘香的鸡丝粥气味给香醒的。
一猜就知道,萍姨又花了好多心思给他们准备早餐。
“起床上学了。”祝晴坐在他床边。
刚睡醒的小孩,在被窝里打滚赖床,头顶软软的头发翘得像天线。
祝晴托住他的小脸一顿捏捏,唤醒他们舅甥俩的清晨。
放放钻出软软的被窝,眨了眨眼睛,确定这是在哪儿。
其实对于他来说,住在家里和疗养院没有太大区别,反正只要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唯一的好处大概是,去幼稚园要近一些,可以多睡二十分钟。
和从前不一样,如今叫盛放起床并不费劲。
小朋友自己就能收拾利索,十分钟不到,穿戴得齐齐整整,脸蛋挂着水珠,嘴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牙膏沫。
祝晴帮放放擦了擦嘴角,牵着他坐到餐桌边。
萍姨的早餐照例准备得丰盛精心。
舅甥俩面前摆着一样的早点,并排惬意地坐着,就连抬手拿起勺子的动作都像是复制出来一样,默契十足。
“好久没有和晴仔一起吃早饭。”
祝晴舀起一勺熬得粘稠的鸡丝粥,轻轻吹开热气。
确实,很久没有像这样,舅甥俩安静地吃早餐。
萍姨笑道:“前两天呢?”
那时萍姨住在疗养院陪着盛佩蓉,他们舅甥俩一起回来。
放放小朋友鼓着腮帮子告状,晴仔补觉不起来,被他硬生生拽起来,迷迷糊糊往他手里塞了个面包,就把他打发上了校车。
“晴仔肯定一转头又倒回去睡回笼觉。”他伸出肉乎乎的手指摇晃,一脸严肃,“她没有吃早餐哦!”
“萍姨。”放放扯了扯萍姨的衣角,“你要说说她的。”
萍姨笑出了声。
要是在从前,她肯定会说,自己哪里能管这么多。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那些小心翼翼的界限,刻意保持的分寸感,在这对真心接纳她的舅甥面前,都已经不算数了。
“我跟她妈妈说去。”萍姨擦着手走过来。
祝晴差点被一口粥呛到,忍不住地笑。
真新鲜,从小没人能找家长告她的状,如今长大了,反倒能体验。
萍姨将两杯深褐色的饮品放在他们面前。
“马蹄竹蔗水加龟苓膏粉。”她说,“刚学会的,赶紧尝尝。”
外甥女和小舅舅同时露出嫌弃表情。
盛放小朋友指向窗外:“你们快看,有小鸟!”
话音落下,他的小肉手捧起杯子,趁机倒给祝晴。
“小鸟飞那边了。”祝晴指一指另一个方向,又面不改色倒回去。
“讲大话!”放放的小脑袋顶她胳膊,“那边是卫生间,没有窗户!”
“我吃完了。”祝晴抓起外套开溜,“开工。”
放放小朋友想要去把她抓回来,然而自己先被揪了回去。
“少爷仔,这杯凉茶最清热祛湿了,你快尝尝。”
宝宝小脸埋进杯子里,捏住鼻子:“yue——”
……
会议室里,周永胜十年前的照片与现在的尸体照片并排摆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