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佩珊眼里,这样的幸福是理所当然的。
姐姐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在人生如此重要的抉择上,又怎么会看走眼呢?
第二年,他们的女儿出生,小名可可。
盛佩蓉希望可可像巧克力一样,过甜蜜的一生。
原来是朱古力。
十七岁的盛佩珊说,真是个甜腻的名字,姐姐只是笑。
“原来小婴儿这么可爱。”盛佩珊的眼底闪过温情,“我常想,云朵是不是也像这么软?轻轻抱着的时候,可可还会笑……”
他们愈发看不见“她”了。
但那段时间,家里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幸福。
“直到——”她的声音终于颤抖起来,“我弄丢了可可。”
“你是故意弄丢*那个孩子?”
盛佩珊的脸色,变得惨白。
她多想像一个凯旋的英雄,奇迹般地找回小孩,用危机换取渴望已久的关注。
然而,那成了一场失控的恶作剧,化作反复折磨她的梦魇。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一名警员送来从盛家别墅传真来的资料。
是那份DNA检测报告。
盛佩珊接过报告。
其实结果如何,她已经猜到了,只是亲眼看见白纸黑字,要更安心一些。
“祝晴还没来吗?”盛佩珊说,“之后发生的事,我想亲口告诉她。”
……
盛放小朋友的手中,还捧着那杯儿童冻鸳鸯。
凝结的水珠滑落,沾湿了袖口,好冰,冰得他的小米牙打颤。
家里的房间一个个空了出来,人越来越少,安静得可怕。
盛放睡觉时,会用被子将自己卷成蜗牛壳,他只有两只手,捂住了耳朵,就捂不住眼睛,也不知道是吓到睡着,还是累到睡着。
今天能不能去外甥女晴仔家借住一晚?
小长辈坐在外甥女的工位上,懊恼地想,应该怎样说服她才好。
他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
“对了!我有一个魔法小金库哦。”盛家小少爷献宝一般,掰着自己短短的手指头,“我还有、还有……”
少爷仔越卖乖,越觉得力不从心——
真不好,除了钱,我什么都没有。
第19章 后悔吗?
祝晴从莫振邦手中接过那份传真资料的复印件。
纸张还带着机器的余温,油墨气味飘散在空气中,她安静地看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些过往的痕迹,在脑海中掠过。
福利院里斑驳的墙壁、冬日里浸在x餐厅后厨洗碗池中冻得发红的手指、为攒学费连打三份工直到高烧不退的夜晚……
院长是在福利院门口的台阶上发现她的。
那时,她尚在襁褓中,连啼哭声都这么微弱,根本不存在贪玩孩童在人群中意外走失的可能性,很明显,是家人遗弃了她。
小时候,祝晴经常站在学校门口,看着同学父母来接他们回家。
爸爸妈妈牵着孩子的小手,轻声细语地问,在学校有没有吃饱、有没有发生好玩的事、有没有好好做功课……而祝晴,从来无法在脑海中描绘父母的雏形,她只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小孩,不被期待来到这个世界上。
所以,她不在乎,也不奢求温暖。
但祝晴从来没想过,原来,她并不是生来就被遗弃。
她有妈妈,是那个躺在嘉诺安疗养院病房里的,可怜的女人……她也有爸爸,那位程教授直到临死之前,仍在托人打听她的消息。
祝晴将纸张整齐地对折。
她花了这么多精力去查这起案子,没想到最后才发现,一切因自己而起。
办公室里静得出奇。
小小的盛放好像并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原本歪歪扭扭地趴在工位上啃圆珠笔,当看着外甥女的神色逐渐凝重,慢慢地,也坐直了身体。
其他警员们看着祝晴的眼神,说不上震惊或者惋惜,但他们深知,并不是羡慕。
曾咏珊看过这么多电视剧,她知道狗血电视都是这么演的,为生活所困的角色无意间发现自己的身世之谜,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观众们都爱看这个。
但事实是,新人警察拼了命才站稳脚跟,突然被告知,命运曾经和她开了个玩笑,她的人生本该是一片坦途。这并不可能光用“天上掉馅饼”几个字,就能轻巧粉饰成皆大欢喜的结局。
“祝晴。”曾咏珊握住她冰凉的手。
“没事。”祝晴喉咙发紧,仍旧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份善意的关心,撞上莫振邦同样欲言又止的眼神,“莫sir,现在去审讯室吗?”
……
这是祝晴第二次审讯盛佩珊。
单向玻璃后的监控灯亮着,盛佩珊做好思想准备,等待着她的质问、发怒,甚至崩溃……然而并没有,祝晴只是将案卷平l放在审讯桌上,随即平静地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