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跑出去玩了。”祝晴目光扫过三楼走廊散落一地的玩具,又补充道,“以后,照顾好自己。”
小孩没应声,只是低着头,机械地拆开刚搭好的小件乐高。
一块一块,又重新拼回去。
下楼时,梁奇凯倚在门旁,目光复杂:“你心里也不好受吧?”
“为什么这么说?”
“有钱人会给孩子设立不可撤销的信托,这个小孩将来的生活不需要担心。”
“但是……如果你放心不下,可以和他保持来往,哪怕只是写信。”
祝晴摇头,没有停下脚步:“人都是要自己长大的。”
梁奇凯不再接话,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而与此同时,盛放拿着乐高小人上楼。
菲佣紧随其后。
二姐的卧室门还开着,电脑上弹出一条邮件通知消息。
盛放认的字不全,对英文字母却很熟,定睛一看。
“DNA?”小孩子还在伤心,舔了舔嘴角,“玛丽莎,这是新出的巧克力牌子吗?”
第17章 “你好像是我的大外甥女。”
二十年前,盛佩蓉和程兆谦尚在襁褓中的千金离奇失踪。
盛文昌担心重蹈船王儿子被绑架撕票的惨案,当即封锁消息,不允许任何人报警。
盛家在暗中追查,一切蛛丝马迹都直接指向那个突然消失的司机黄阿水。
当他们带着人赶到黄大仙下邨那间破败的屋子时,黄阿水已经被烧成焦尸,屋子火场中,盛文昌捡起两样证物,一个是盛文昌在满月礼那天亲手为小外孙女戴上的羊脂玉坠,另外还有半截烧焦的婴儿鞋帮,上面的精致花纹是盛家二太覃丽珠为了讨好继女亲手绣上的。婴孩与成人的骨骼含水量不同,连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遗骸早已与那张铁皮床融为一体。
被问及那场火灾,屋村居民三缄其口,这件事不了了之。直到多年后,有人酒后吐真言,原来那天喝得烂醉的司机独自回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这次真的要发达了!
“村屋居民之所以不敢提那场火灾,是因为非法僭建问题,住户私拉电线,一旦警方介入调查,影响到的就不只是黄阿水一个人了。”
“所以,司机根本就没有绑架那个孩子。”
“让个死人背了二十年的黑锅?”
何嘉儿在夜总会挖到的,也许就是这个尘封的真相。
“有没有可能,这一切从一开始就不仅仅只是一个案件?”
“司机‘绑架’案、壁炉白骨案、陈潮声中毒……表面上看,完全不相关,但好像又有些关联。”
曾咏珊捧着咖啡杯插进话题:“比电视上编的争产案要精彩多了。何嘉儿、陈潮声、盛佩珊……这场豪门恩怨啊,下一个轮到谁?”
“这么爱看电视。”黎叔卷起报纸敲她脑袋,“你要是不在警局当差,可以去无线电视艺员训练班递资料,学编剧理论。”
……
明天就是盛文昌百日遗嘱宣读的最后期限。
尽管盛佩珊尚未获得保释,但警方破例允许她回家一趟,当然,是在全副武装的押送之下。
其实在审讯室里,盛二小姐仍旧优雅安静,甚至从容,但那双眼睛却暗淡无光。
她和律师的每一句对话被监控,盛佩珊似乎并不在意是否被定罪,从头到尾,她只交代了两件事。
第一,盛佩蓉的病必须治,不计代价。
第二,给盛放安置一个稳妥的去处。
祝晴想不通。
盛佩珊默认了她与何嘉儿的交集,却始终不愿意说出实情,是为了隐瞒什么?
既然她在等待警方找证据将自己定罪,那么不管背负一条还是两条人命,结局都是一样的,又为什么在提及是否杀害陈潮声时坚决否认?
……
无数谜题若隐若现。
警方严密护送盛佩珊至半山盛家,全程戒备森严,不敢有丝毫松懈。
宣读遗嘱的时间还没到,律师静立在一旁,神色凝重,手中紧握那份密封文件袋。
盛佩珊坐在轮椅上,偏头问刘姨:“小弟呢?”
“二姑爷生前*给他定的卡丁车今天送到,小少爷刚才还在后院试车。”
整个盛家大厅笼罩在诡异的平静中,警方分散在各处,每个人都绷紧神经。
祝晴和梁奇凯站在沙发一侧,目光扫过厅内每一个细节。
茶几上摆着的是盛佩珊与盛放平日里惯用的专属茶杯。
二小姐的杯子里飘出红茶香气。
小少爷杯里的则是儿童派对常见的杂果宾治,插上彩色吸管和小纸伞,附带动物造型的小饼干。
见警方突然到来,崔管家吩咐佣人:“茶都凉了,撤下去换一壶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