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课铃声响起,孩子们排着队走向校车。
突然,放放一个急刹车,蹦了起来。
“晴仔晴仔!”
原来是兆麟特批祝晴提前下班来接他。
阿John真的很仗义!
盛家小少爷变成一只骄傲的小孔雀,逢人就炫耀。
“我外甥女来接我啦!”
“外甥女——”
“来、接、我、啦!”
就在祝晴牵起那只软乎乎的小手时,BB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下意识地攥紧传呼机,一股强烈的直觉涌上心头。
会是许明远吗?
……
一个需要独自负担起孩子生活的单亲妈妈——
应该没有这么多空闲时间,能随时回复来电。
因此,祝晴直到晚上九点四十分才覆机。
在覆机前,她找出之前买的变声器。
这个叫作“幻音魔盒”的变声器,并不只会“变声”。
祝晴开启录音功能,在回拨电话时,将它贴近听筒。
“是盛小姐吗?”许明远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
他们曾经见过面,仅有一面之缘,祝晴不认为他能认出自己的声线。
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而脆弱。
“你好,是医疗中心疗愈会的医生吗?”她故意停顿,像在组织语言,“抱歉这么晚回电,我刚到家哄好孩子睡觉。会不会打扰你?”
许医生的声音温和:“没关系的,你慢慢说。”
祝晴闭上眼,回忆案情细节。
一年前,初次接到这位心理医生的电话,死者游敏敏会说些什么?
她让自己的语气飘忽不定:“每天接送孩子去幼稚园,打两份工……”
“回家还要应付一堆账单。我——”
许医生耐心地等待她说完。
同时,他一直在用钢笔记录着,祝晴能听见笔尖在纸张上滑动的声音。
“真是辛苦了。”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你知道吗?很多像你这样的母亲,都会下意识苛责自己。总认为没有给孩子提供更优渥的生活,但不需要这么想。”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些安慰的话语听起来如此平常,就像任何一次普通的心理咨询。
祝晴不禁怀疑,是她表现得太刻意,说错了什么吗?
又或者,这位心理医生有足够的耐心,他在慢慢等待猎物上钩,留至最后收网?
“疗愈会下周三有亲子活动,你可以带着孩子来放松一下。”
“我们有专门为孩子准备的绘本角。”
最后,她听见电话那头,钢笔笔尖在纸张顿住。
“不过现在,你应该去休息了。”
“照顾别人之前,要先照顾好自己,好吗?”
这通电话,在二十分钟后结束。
没有诱导,没有试探。
甚至,许明远的态度已经很明显。
他将她从潜在猎物名单中剔除了。
许明远始终以疗愈会的名义通话,甚至在结束时刻意强调“疗愈会随时欢迎你”,绝口不提他的私人诊所。
很显然,这位心理医生并不打算真正接纳她成为自己的病人。
但这一通电话,已经足够成为突破口。
晚上十点,放放已经熟睡,祝晴拿起车钥匙出门。
越野车在宽敞的道路上行驶,最终停在中环康恩医疗中心楼下。
夜晚霓虹灯闪烁,她仰头望向心理诊所的那扇亮着灯的窗户。
那一晚,她就注意到,从许明远的办公室望出去——
恰好能将进出医疗中心的人群尽收眼底。
祝晴拨通了莫振邦的电话。
“莫sir,我需要申请协查函。”
“调取康恩医疗中心疗愈会的完整会员登记表。”
……
几天前,莫振邦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目光严肃地看着祝晴。
他说,可以继续查下去,但记住,一切都要用证据说话。
现在,她终于有了证据。
祝晴将资料摊开在会议室的桌面上。
许明远并不在疗愈会的官方医师名单里,又怎么会主动联系她?
电话录音已经存档备案。那通“心理咨询”电话,确实是从许明远心理诊所的办公室座机拨出的。
如果疗愈会是个正规机构,那么唯一的解释是,许明远买通里面的工作人员,非法获取会员资料。
当同事们看到祝晴将这些证据交给莫振邦时,都是一脸茫然。
“不是都已经结案了吗?”
曾咏珊走过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继续查下去。”
他们都知道,祝晴翻了医务委员会的投诉档案,以及近五年来自杀案的案卷。但是这两天,她似乎已经将这些档案收起,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放弃,除了曾咏珊之外,谁都没想到,调查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