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口一提,三岁小孩当了真。
“……”祝晴抿嘴,“尽快。”
“笃笃”两声,崔管家侧身站在书房的雕花木门外:“二姑爷。”
祝晴:“书房现在是陈先生在用?”
“二楼也有书房,本来二姑爷在那里办公。老爷不在之后,他就搬到这边了。”
莫振邦颔首,下巴朝着书房扬了一下:“是不是出去了?”
“应该没有。”崔管家说,“早上没人看见二姑爷出门。”
他再次敲门,力度重了些:“二姑爷,重案组的阿sir和madam到了。”
盛家小少爷锲而不舍地审问:“颁奖礼是不是在半岛酒店顶楼的旋转x餐厅?”
“不是。”祝晴说,“在油麻地街头的翠婆凉茶铺。”
“好市民勋章还是奖杯?”
“是凉茶铺冬瓜。”
盛放皱起包子似的小脸,微微偏头,表示怀疑。
崔管家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再次敲门确认后,手掌往下压,怔愣道:“门没锁。”
“二姑爷……”他轻轻推开门,把声音放低,“你是在睡觉还是——”
恰好女佣用托盘给两位警官上茶。
房门敞开,“咚”一声重响,她手中的茶盘轰然坠地,杯盏落地,锋利的碎片四渐。
面对着书房大门的,是一台电脑。
电脑上停留在文档页面。
非常大的“对不起”三个字,字体被调成刺目的血红色,底下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众人的视线顺着屏幕往下。
陈潮声瘫坐在真皮转椅上,脖颈以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侧,电脑屏幕散着惨白光芒,俨然是畏罪自杀的场面。
“啊——”女佣尖叫声划破别墅。
盛放正要转头,被一只手掌强硬地固定。
祝晴单手将小小的卷毛团子按进怀里,另一只手遮住他的眼睛。
“闭眼。”她的声音依旧冷淡,“除非你想做噩梦。”
向来趾高气昂的小霸王忘记挣扎,睫毛在祝晴的手心轻颤。
书房门口,空气凝滞得近乎窒息。
这个总是装成小大人的孩子——
终于像真正的孩童一样,被祝晴用生硬的方式,护在安全的怀抱里。
第9章 黄金枷锁。
盛家别墅再次陷入一片混乱,崔管家双腿发软,死死撑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满地的碎杯盏迟迟无人清理,女佣面色惨白、仓皇无措,纷纷尖叫着要收拾行李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又死人了,又死人了!”凄厉的高喊声回荡在空旷别墅。
白骨案爆出后,整个香江的八卦周刊都在等着看盛家这场大戏,崔管家说过,二小姐开出三倍薪水才勉强稳住这些佣人们。
但现在看来,就算给三十倍工钱,那几个抖成筛子的帮佣,怕是也要连夜卷铺盖走人。
莫振邦联系警署要求支援。
祝晴:“带他回房。”
玛丽莎双手发颤,按着盛放的肩膀带他回房时,连国语都说不利索了,舌头快要打结。
但好在这一次,少爷仔出奇乖顺,垂着小脑袋,配合地走在玛丽莎的前头。
当三楼儿童房的房门严严实实关紧,还传来落锁的声音后,祝晴抬步走进书房。
陈潮声死了。
他仍旧穿着挺括的高级剪裁西服,松了领结,伏在书桌前,高脚杯的酒已经见底,嘴唇呈青紫色,泛着白沫,死状骇人。
伴随着警笛声,刑事情报科和鉴证科的同事陆续赶到,法医也提着工具箱紧随其后。
“死者男性,三十五岁左右,初步判断为□□中毒。”
“具体毒物类型和死亡时间,还要等毒理分析和胃部内容物检测……”
同僚用证物袋装好酒杯,以及未喝完的半瓶香槟。
台式电脑上,留下一封遗书,叙述整件事的经过。
豪门女婿是一层用黄金打造的枷锁。
从结婚的那一天起,陈潮声就明白了这一点。
过去拍拖,他只需要做千金小姐体贴入微的完美情人,但婚后,搬进大家庭里,事事都要得体周全……岳父的游艇需要他亲自盯着保养,岳母的珠宝要他安排保险,半山别墅装修出了差错,电话打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他确实有一定的管理才能,可有什么用?在集团,不仅仅是董事局的老狐狸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连新入职的员工,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微妙的轻蔑。
豪车豪宅、基金股票……当地位累积到一定程度时,他想要的,是尊严。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他遇见何嘉儿。
十年前,何嘉儿是香江大学的高材生,因父亲烂赌欠债,被迫去夜总会卖酒。何嘉儿与不识人间疾苦的盛佩珊完全不一样,她优秀、聪明倔强,不甘认命,起初,陈潮声只是想要帮她,但是渐渐地,他爱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