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正与案情相关、与杀人动机相关的,是倪芳润和周令仪的死,她们始终在隐瞒,直到警方查出,才隐约露出破绽。
“她们自编自导自演了这场戏。”
“目的只有一个,掩盖真相。”
“所以说——”豪仔分析,“李子瑶和方雅韵在机缘巧合之下相识,因为对方颂声共同的仇恨,达成某种约定,联手杀死了他?”
……
案件的侦查工作依旧在继续。
但也许又是直觉作祟,祝晴总觉得,他们已经离真相很近。
加班成了常态,吹多了冷气,连思维都被冻得迟缓,她拿着半杯冰咖啡上了天台。
夏夜的风扑面而来,温热空气中夹杂着一丝清凉。
祝晴的头发被吹得乱糟糟,她将咖啡放在铁栏杆底下,咬住皮筋随手扎头发。
其实现在,她应该思考案件走向,但思绪却被欣欣姐姐占据。
从十四岁到十七岁,她和父母团聚的三年时光,如此短暂,随之而来的,只有黑暗潮湿的梦魇。
但如果可以再选一次,祝晴相信,回到福利院,倪芳润和李学仁来的那一天,欣欣姐姐还是会愿意跟着他们离开。
“啪。”
一袋油纸包着的食物,被搁在她手边的水泥台上。
热气透过指缝溢出来。
祝晴抬眼:“又是你。”
程星朗坐到她身边。
这是什么话,警署就这么大,其实他们偶遇的机会不多。
上一次还是在法医科,阿Ben的走廊惊魂夜。
“巷口格仔饼。”程星朗说,“最后一份,阿婆说再晚五分钟就收档了。”
他话音落下,握着油纸边缘,往格仔饼上挤炼乳。
格仔饼上还有几粒没完全融化的白糖。
程医生的手指骨节分明,冷白修长。
祝晴看了一会儿,煞风景地想到他就是用这双手解剖尸体。
“吃吗?”他递过去。
“洗手了吗?”
程医生佯装收回,手中的格仔饼却突然被madam抢走。
祝晴望着漫天星光。
这些天,她的思绪没有停过,直到现在吹着风,大脑终于完全放空。
“程医生,你们法医科也天天加班吗?”
“有没有听过厅长?”
“睡客厅的?”
程医生笑道:“我就是油麻地差馆厅长。”
祝晴也笑。
低下头,发现自己格仔饼上的蜂蜜和炼乳要多一圈。
……
整个B组,被同一个谜题所缠绕,想不通,解不开。
不过今天才九点,祝晴就到家了,进房时听见卫生间里传来小朋友稚嫩欢乐的歌声。
“给少爷仔放了泡澡水。”萍姨笑着迎上来,“在给小鸭子洗澡呢。”
这些天祝晴太忙了,萍姨要留在油麻地公寓照顾小孩,就一直没空回半山。
早上和少爷仔闲来无事,他们坐车过去,又整理了一波玩具。房子好几天没人住,看着是干净的,但手一摸,积了满满一层的灰,当时萍姨抓紧时间擦擦洗洗,一回头,盛家小少爷收拾出一整个小皮箱好玩儿的。
这其中,就包括之前总是陪着少爷仔一起泡澡的小鸭子。
“PC6666、PC1280!”卫生间里传来未来高级督察的小奶音,“你们两只鸭多久没有洗澡了?嘴巴都变灰了,脏兮兮!”
“不爱干净,罚你们去操场跑十圈!”
放放小朋友抓着小黄鸭,带领它们跑步。
“喂,不可以偷懒!”
“一圈、两圈、三圈……”
祝晴抬眉,在浴室外听了一会儿。
小朋友正和自己玩过家家呢,给玩具橡皮鸭都编了警号。
他的同僚还真不少,自己转头还记得它们的警号吗?
“少爷仔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会很高兴的。”萍姨说,“总是在念叨,晴仔吃饭了没呀,晴仔抓到坏人了没呀,晴仔怎么还不回家呀……”
“先别打扰他。”祝晴嘴角上翘,“放sir在开会。”
祝晴回到卧室,坐到书桌前。
萍姨进房打扫过,唯独书桌上的所有东西,她都没有动过。
祝晴双手托着腮,目光直直地盯着郭院长给她的那份信。
那是十几年前,李子瑶母亲寄到福利院的信。
昨晚审讯中,终于说出实情的她如释重负,请祝晴将这份信还给自己。
这份信,对于李子瑶而言很重要。那是和爸爸妈妈有关的回忆,他们曾经搂着她,拍下第一张合照,多么珍贵的全家福……
祝晴将信纸重新叠好,放回信封里。
连带着收回去的,还有那张照片。
她希望,有机会亲手将这封信还给欣欣姐姐。
注意力重新回到嫌疑人留给警方的谜团上。
她们是不是串通的?这一点,毫无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