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翻开一页,一本正经,朗声道:“今天要讲的成语故事,叫作对牛弹琴。”
转身出门前,她按了按放放的小脑瓜:“你在骂我?”
“砰”一声,她甩上门:“开工!”
放放留在原地,回头对萍姨说:“她不傻哦。”
萍姨急急地从厨房里出来:“她还没吃早饭呢!”
……
这起案件办理到现在,每一个流程都卡得很紧凑。
B组警员每天加班到莫sir都看不下去,硬是催着他们回家。
听说隔壁重案A组还因此挨了组里上级的骂——
看看别人组里的警员,怎么一个比一个能干?
整个B组,没人不能熬。光拿曾咏珊和梁奇凯来说,北角装有监控的位置不多,他们将收集到的监控带回证物处理室,那间珠宝店用的不是最新设备,新的监控直接将旧的覆盖,甚至日期和准确时间都藏得隐蔽,也就意味着,他们俩要从头开始看,十来个小时过去,才终于捕捉到监控录像里方雅韵的正脸。
“真的差点看得老眼昏花,我这一个月都不想再看监控录像。”梁奇凯打趣。
“别说监控录像了*。”曾咏珊幽怨道,“我这一个月连电视剧都不要看!出门前吃早饭,爹地打开电视看早间新闻,我只看了一眼,连餐蛋治都卡到喉咙里了!”
现在梁奇凯和曾咏珊听到“监控”两个字,就脑袋发晕。但是无论如何,看了一宿的录像,他们是有重大收获的。
周二晚上,方雅韵特地赶到北角,给方颂声打了那一通电话,绝对值得怀疑。
黎叔清晨来得早,泡的茶都凉了,保温杯送到嘴边慢悠悠地喝。
等到年轻人们汇报完,他哼笑一声:“这个方颂声啊,还真是命硬,他老婆是自己了断的。”
“自己了断……这是什么意思?”
“自杀?”
“黎叔,方雅韵的妈妈是自杀的?”
二十八年前,方颂声对软弱文静的女学生倪芳润实施强迫。她本人不敢声张,她的父母也为了所谓名声姑息他的罪行,最终没有报警。
一年后,他和别人结婚了,同年他们的女儿方雅韵出生。
“二十八年前,方颂声对倪芳润实施犯罪时,她才十九岁。相隔一年,他结婚,当时的妻子也不过十八岁,而他已经三十三了。”
“专门向年轻女孩下手?”
“方雅韵的母亲,叫周令仪。早上小孙向他们当时的邻居打听过,当时夫妻俩非常相爱,周令仪会突然自杀,大家都很意外。”
“听说当年,方颂声受了很大的打击,短时间内,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带着女儿搬家了。”
谁都没有想到,调查一起谋杀案,竟牵扯出这么多的陈年旧事。
莫振邦拍板:“带方雅韵回警署,看她这次能交代些什么。”
……
这不是方雅韵第一次来警署了。
昨天晚上,她甩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嘲讽警方闲得没事干,竟将脏水泼到死者女儿身上。而今天,当莫振邦将她母亲的照片推至眼前时,方雅韵的眼神显得疲惫,整个人也沉默了许多。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父母抱着小小的她,一家人笑容满面。
“严厉的父亲,慈爱的母亲……在你八岁之前,家里一直是这样的模式吧?”
“那时,方颂声教你弹琴,虽然经常因为你弹错音准或认错琴谱生气,但是周令仪总是陪伴在你身边,给你温柔的陪伴和呵护。那段时间,对你而言,应该是美好的童年回忆。”
方雅韵没有接话,脑海中回荡着儿时的许多场景。
小女孩穿着自己最喜欢的公主裙,坐在琴凳上,爸爸沉脸拿着戒尺,但戒尺并不是每一次都砸到孩子娇嫩的掌心,因为妈妈总是相伴在一旁。
爸爸也会有特别高兴的时候,那往往是她弹奏出完整的钢琴曲,他大笑着,将她举高高,说自己的女儿果然是小小钢琴家。这个时候,她咯咯地笑,低下头,看见妈妈望着自己的眼神,总是染着骄傲与浓浓的爱意。
仿佛隔着一整个时空的回忆在脑海中交叠,方雅韵望着那张全家福,唇角逐渐浮现出笑意。
直到突然之间,一声闷响,不合时宜地出现。
“砰——”莫振邦敲了一下审讯桌,压低声音,“一声闷响。”
“那一天傍晚,方颂声带着你出门买菠萝冰,走到半路想起忘了带钱包,准备回家拿钱,结果——”
“一具尸体砸到你的面前,打破了平静。”
“那年你八岁,你的母亲周令仪跳楼自杀。”
方雅韵上扬的唇角僵住,骤然睁开眼睛,一阵恍惚,眼眶甚至还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