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嘉木了然的点点头,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单纯的发出一句感慨,“她是你最亲的人,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
其实那件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宁洵总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虽然那个人嘴贱可恨,但他打人的确是不对的。
作为公众人物,他或许真的让支持自己的人失望了,如果杨岚还在,大概也不会希望他这样冲动。
可梁嘉木现在却和他说,他做的没错。
宁洵心里又生出几分没由来的烦躁,他把头扭到另一边,盯着远处的树枝出神,连余光都没留给身旁的人。
“饿了吗?”梁嘉木忽然问,“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宁洵心念一动,抿了抿唇。
当演员的这些年,为了保持身材,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都在吃草,久而久之对食物就没有多大的欲望了。
刚才路过咖啡店,宁洵随手买了杯美式,想起口袋里还揣着老人送的乳饼,他本想就在这儿把午饭解决掉,可如今梁嘉木这样问他,他却忽然觉得胃里很空。
但碍于面子,宁洵还是故作深沉的默了片刻,才装作不经意的问:“吃什么?”
这附近看起来没有吃饭的地方。
不难看出宁洵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完成工作,而关于古城的旅游攻略他大概是一点儿都没做的。
湖边风大,有风从远处吹过来,树叶跟着沙沙作响,与此同时,宁洵似乎听到梁嘉木笑了一声。
“附近就有餐厅……”他顿了一下,不太确定的问,“一起去吗?”
梁嘉木越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宁洵反而越觉得松快解气。
他知道自己这么想挺幼稚,但他心里有道过不去的坎,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这么多年了,谁能想到如今这“罪魁祸首”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既然如此,宁洵肯定是要把这口气撒出去的。
他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居高临下的看着梁嘉木,心情不错的挑了挑眉,“那麻烦梁先生开车载我了。”
梁嘉木又在笑。
这次宁洵不仅听到了,还看的很真切。
他也起身,说“好”。
“你现在挺爱笑了。”两人沿着小路往停车的地方走,宁洵直愣愣地盯着脚下,忽然这样说。
“是么,”梁嘉木的语气平淡,没什么起伏,但嘴角却始终上扬着,“见到你挺开心的,想笑就笑了。”
宁洵脚步一顿,紧抿着唇没回他这话,伸手拉开副驾驶的门,一言不发的上了车。
车上没开空调,宁洵把窗户打开吹风。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们也曾这样并肩坐在车上,看着北京的夜景,从学校聊到家庭,几乎无话不谈。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宁洵在说,梁嘉木负责倾听。
其实宁洵向来不是个记忆力很好的人,剧本台词他要反复背诵很多遍才能记住,可关于梁嘉木的一切,他总是想忘也忘不掉。
宁洵不喜欢烟的味道,更没有烟瘾,只是偶尔聚会时不好拂了旁人的面子,他才会抽上一根。
可此时此刻,他竟然有点儿想抽烟。
不过他没有随身带烟的习惯,也不好问梁嘉木要,只好作罢。
好在到餐厅的路程很短,他还没来得及想更多,车子就已经在大门前停下了。
两人下了车,梁嘉木上前一步推开餐厅的大门,宁洵没跟他客气,迈开腿走了进去。
“听说酸汤鱼是这儿的特色菜,”梁嘉木一边低头翻看着菜单,一边和他说,“点一个尝尝?”
宁洵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都行。”
梁嘉木又选了几道菜,问宁洵还要不要加什么。
宁洵摇头,“够了,我控制体重,不能吃太多。”
梁嘉木将菜单还给服务生,然后很顺手地把宁洵面前的餐具拿来拆开,用热水烫了一遍才推回到他面前,“干你们这行很辛苦吧。”
宁洵盯着白瓷碗,看着水珠从碗的边沿滑到碗底,他抽了张纸擦手,笑着回:“干什么不辛苦?你这些年吃的苦肯定比我多多了。”
当年的梁嘉木,不说一无所有,但过的也是极其拮据,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而如今他白手起家成了兴木公司的CEO,其中的艰辛不言自明。
听到他的话,梁嘉木的神色绷紧了一瞬,但又迅速放松下来。
他倒了杯温水给宁洵,忽然认真的说:“我很幸运。”
这个点儿店里没什么人,菜上得很快,十来分钟就摆满了一桌子。
宁洵习惯性地夹青菜吃,但下一秒,他的碟子里多出来了一块被剔好刺的鱼肉。
宁洵爱吃鱼,但不爱挑刺,以前吃饭的时候,梁嘉木就总是把刺挑出去再夹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