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希衡倾身向前,看着宁洵的眼睛,近乎疯狂的笑起来,一字一顿的说:“你猜,如果堂堂兴木公司的CEO是个犯过罪、坐过牢的人,那对他和他一手创办的公司,会有多大影响呢?”
眼前这人虽然披着人皮,内里却分明就是条毒蛇,躲在阴暗处,伺机而动咬伤无辜的人。
宁洵攥紧拳头,任由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咬紧牙关让自己的双手不再颤抖,同时深吸了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半分钟后,他调整好表情,用尽全身力气扯出一个笑容,对陆希衡说:“陆老师,你可能找错人了,我和梁总只是合作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他的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也知道恒这个角色是个香饽饽,”宁洵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看似对他的话毫不在意,语气也平静的过分,“所以陆希衡,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为了一个陌生人放弃已经到手的肥肉?”
“陌生人?”陆希衡冷笑一声,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你进了梁嘉木的房间。”
宁洵瞪大双眼,捏着水杯的指尖微微泛白。
然而和陆希衡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宁洵立刻反应过来他是在诈自己——如果他真的看到了,一定会留下证据,并且在今天拿出来威胁自己。
可是他没有。
“陆老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宁洵朝他笑了笑,把毕生演技都使了出来,摆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陆希衡瞪着他,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宁洵对上他的目光,不避不退:“这部片子,只有我能演,你就不要痴人说梦了。”
他站起身来,朝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明显是送客的意思:“陆老师,请回吧。”
陆希衡气急败坏的冲他喊:“这片子本来就该我演!”
“宁洵,我只给梁嘉木三天时间,三天后的晚上六点,如果我没接到《不见长安》换人的通知,”他喘着粗气,伸手拍了拍宁洵的肩,阴恻恻的笑道,“那咱们微博热搜见。”
陆希衡摔上房门离开了,房间变得死一般寂静。
那三张图片清晰的印在宁洵脑海里,如何也挥之不去,像是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剑,正一点一点的落下来,剑刃刺向他的身体,割开他的胸膛,将一颗心划的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胃里一阵绞痛,宁洵跌跌撞撞的冲进卫生间,弯着腰干呕。
生理眼泪顺着两颊流了下来,渗进嘴里是又苦又涩的味道。他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明明房间里空调温度打的很高,他整个人却如坠冰窖。
原来之后的几年,梁嘉木根本就没再继续上学。
十五分钟后,宁洵坐在沙发上,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第74章
“你好,请问是梁嘉木的师弟吗?”宁洵心里烦乱,也来不及多想,开门见山的和他做了个自我介绍,“我是宁洵,梁嘉木的男朋友。”
十年前周森柏加了宁洵的微信之后,就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发给了他。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宁洵一次都没拨过,但这串电话号码却一直被存在他的通讯录里。
对面的人显然没想到宁洵会给自己打电话,愣了几秒钟才说:“我是,您打电话过来是……”
想起那几张照片和陆希衡的三天期限,宁洵深吸了一口气,直截了当的开口:“周先生,关于十年前的事……我想问清楚。”
周森柏沉默了一会儿,大概已经猜到了他要问什么,只好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说:“您问吧。”
“梁嘉木进过监狱,是吗?”
“是,”没再等宁洵继续问下去,周森柏便已经把当年的事和盘托出,“既然您已经知道了,我也不能再隐瞒下去。二零一五年十二月十八号,我放学回家,发现……家里的东西全都没了。”
梁嘉木他爸嗜赌成性,欠了一屁股债,自己一瓶农药下肚倒是解脱了,可那些追债的人却没放过梁嘉木和他爷爷。
为了躲他们,梁爷爷带着梁嘉木和周森柏几经辗转,落脚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县城,终于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后来梁嘉木上大学开了网店,每个月都给家里打不少钱,不知道是谁把这事儿传到了讨债人杨二的耳朵里,从那之后杨二就经常带着人去梁爷爷那儿闹事,每次都要拿点钱走才算罢休。
只是,为了让梁嘉木安心上学,梁爷爷和周森柏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十二月十八号那天,杨二手头又没钱了,就想再去梁家搜刮一番。没想到梁爷爷说什么也不再给他钱,两人起了争执,杨二就把梁家的东西全砸了,还让人抢走了家里所有的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