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这么压着,有些胸闷。但愿那毒不会发作得更厉害。
我抚着他背,温和提醒:“午时影响用膳。”
云何欢道:“那就再晚一个时辰……嗨呀,上个屁早朝……”
他停了叭个不住的嘴、过个不停的招,在我身上伏着,入睡得又快又沉。
依稀还听见他呢喃地唤:“秦哥哥……”
我记得他与我重逢不久,也曾在梦中唤过。到底在喊谁,我怕是永远都很难想明白。
又过三日,尚书台堆成大山的公文勉强变成了小山。雾谭让我回去看他请来的大夫。
我晚上搂着云何欢说,家中有事,后日要回府一趟,告假两日。那两天他就可以睡自己在云藏那的豪华宫殿和大床,不必过来把扇子插土里了。
云何欢坐起来,骑着我问:“你有何事?”
我说:“臣家中好歹那么多号人,吃穿用度,款项账本,府上重要事务,等着臣定夺呢。”
云何欢坐着我想了想,悟了,一拍我肚:“噢,你没成亲,家中没有夫人替你打理,只能亲自上。”
我肯定地点头,并摊手:“是呀。臣又不能指望殿下打理。”
“怎么不能指望?”他在我身上又扭又摇,“我也告假,我陪太傅一同回去学学,以后做太傅的贤内助。”
我道:“君主当贤内助,这叫臣如何做人。殿下还是在宫里乖乖等着就好。真就两日。”
云何欢越发不乐意,开始前后乱摇:“说没头没尾的怪话、总不跟我睡觉、又不让我一同回,太傅是不是最近心里有鬼?”
我这身躯,近日确实脆弱不少,被他这一通摇都头晕眼花。我将他腰拿住,按定一些:“臣保证,臣回来之后,就与殿下天昏地暗、大睡特睡,可好?”
此招奏效,他一下舒了心:“那,也行。”
雾谭原本是定的后日,我回去看病。
然我未料,他提前一天突传了一封急信进尚书台,要我当日便赶回去。
因我府门外立了个人。
是柳邵。
柳邵要见我。
第35章 情危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信中寥寥几语,我都能看出背后绝有内情。我不等告假时间,将事情一交,当日午时不到就出了宫。
雾谭牵了马,在宫门不远接我。我想尽快策马,他不让颠簸,替我牵着马走,路上也可先与我说清情况,方便回府后定夺。
我问:“要定夺?他想说的事,很有问题?”
雾谭递了我一卷帖,道:“我也不知算不算有问题,就直觉很不对劲——他找你,是因为山阳公病危。”
山阳公病危。
雾谭说,柳邵昨晚便至府门外,恭敬地递上了这封帖,万望我散班回府后亲启。然后一整晚,他都在门口等着我回来,等到现在。因我近日经常都不在府中,雾谭便先开了信看。
柳邵在信中说,山阳公冬日里所犯风寒,迁延近六月都未见好转,反而越发严重。
原因是被下毒。
起初他亲自对着医书看药方、抓药熬药,以为这样就能避开暗害,却不想是行宫提供的药罐本身便掺毒,前几日他才发觉。他换了干净药罐,可行宫守卫却一改侍奉脸色,再不让太医和郎中进宫,甚至任何药材都不准夹带。
眼见山阳公病入膏肓、生气消散,他遍寻不得方法,只能来求我。望我能通融了守卫,让郎中进去看看危玥的病。
我本想催着雾谭牵马牵快些,读完这信,却觉背后冷汗层层,后脊发凉。
快到府时,我扯住雾谭:“莫走正门撞见他,走小门进去。别让他知道我回来。”
雾谭惊疑,片刻后拐了个弯,照做了。
进府之后,我传令所有家丁不许声张,回屋后,连饮了三盏热茶,也没能把心中寒意压下。胸腔又有些泛疼,我便叫雾谭将两个大夫请来给我瞧。
大夫看过说,我身上寒性甚重,已伤脾肺,须得徐徐调理,避免辛劳,要每日至少睡够四个时辰,越浅眠越操劳伤得越快。我躺在床上点头应下,让人去煎他们开的药。如此,先暂缓下雾谭的紧张。
然后,就让管家带那两个大夫去取诊金,从小门送出去。
用过药后,我坐在床头,雾谭在旁侧沉寂很久,终于开口:“你这是,不打算帮柳邵这个忙?你以前爱他爱得不得了,我日日看着。总不是因山阳公扎眼讨人厌,才不想救吧?”
我扶着额道:“……我还在考虑。但跟这个无关。”
思绪杂乱不堪,冷汗浸润了中衣。我见面前雾谭仍不动,赶了赶他:“你先出去,让我一人静下心,仔细考虑。”
雾谭走之前,眼神都揣满了疑,但我已无心情与他掰扯,随他先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