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自归家养病后,我根本不去记这日子,他竟因这个记得清楚。
我道:“臣跟殿下说过,柳邵那边臣已了结,今后旬休日,臣自当仅陪伴殿下左右。”
云何欢问:“当真吗?所有人都知道你追了他两年多,你以后真的一点都不追他了?”
我坚定:“臣心如此,比真金还真。”
云何欢耸动的肩膀这才稍稍松下:“这还差不多……太傅的心只能放我一人身上,以后都不准再去找他。”他奋力踮起脚,对着我嘴唇道,“绝对不准。”
我想起给柳邵的那许诺,微别开目光:“但,毕竟两三年交情,也还算是朋友。若有需要,互相帮衬……”话没说完,人被云何欢捏着肩膀一阵晃,我赶紧道,“好好好,若非生死攸关,臣再不理他了。”
果然很吃醋。难怪昨晚睡觉抓着我不放,又什么都不肯说。
我瞧着怀中人的样子。弧度勾人的眼仍是那般明奕奕的,衣衫歪斜单薄,鞋子只趿着一只,另一脚丫踩着青石地,趾头正努力蜷缩。这怎的和当年他翻窗进茅草屋的时候如此像,一副没人要的流浪小猫样。
或者说,约莫他在碰着我之前,一直是只脏兮兮的流浪小猫。
虽经历波折,至少现在小猫有家了。
他这样,我扫雪快把老腰扫断,却也不得不再劳累自己撑住,将人抱起:“臣送殿下回去穿好衣物。”
云何欢腾了空,好像这才后知后觉地环视周围:“昨晚下了很大雪,地上……”
“臣为殿下扫清前路。”我温声道,托着他走,“不过还没扫完,院里边上剩些。殿下先回屋待着,等臣为殿下清干净,殿下再出来。”
云何欢下巴搁在我肩膀,声音闷闷:“……可我没说要你自己扫呀。”
“这可不兴假手他人,”我挠着他腰窝道,“是臣对殿下图谋不轨,所以臣才来扫。旁人又不打算爬殿下的温床。”
一路将他托在怀里回床上,直至放下,本太傅腰杆始终坚韧不拔,绝不露怯,假装丝毫没被扫雪累着。
家丁端来的洗漱用品放在了门外,我一并拿进,放到床头。云何欢并脚乖乖坐着,我拧了帕子他就伸脸,随我揉搓;我把柳枝尖尖沾好盐粒他就张嘴,由我帮他漱口。诸如梳头发,束发带,穿衣服,我都经手。
慢慢地,他就从一只可怜小猫变成了矜贵小公子,照旧并脚坐在床沿,手把白绢团扇摸了过来,拿在爪子里胡乱拨弄,却乖乖地瞬着眼睛,只凝着我。
这模样,很完美了。我道:“臣去传早膳,殿下稍待。”
正要走,衣袖却被他死死揪住。我回头,他依旧拿那双澄澈干净、透如清泉的眼睛凝着我。
“秦太傅,雪别扫了,让别人去扫吧,”他拽了两拽,“也别给我用早膳,我……我要你过来。”
我依言在他身边坐下。
云何欢歪着脑袋道:“太傅,不晓得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讲过,我娘亲说,若有人待自己好,就要主动挨着他、摸摸他、亲一亲他,这样他才能待我更好。”
刚刚只顾着上上下下地打理他,没注意到,他呼吸有些急促地不规则,耳后也微微发红。眼中的那种澄澈不是清亮,是有什么东西黏在里头,化作一簇火,把眼睛烧亮了。
喔,似乎我抱他回来,把他挠着玩;给他穿衣,为将衣服扯正,又把哪哪都摸过一遍。
于是我分析一番,点头:“臣记得。殿下近些天就在这么做。”
云何欢顿了片刻,说:“太傅,我那时还小,我娘没有跟我说过,这些都做完了之后,要怎样进一步博取这个人对我的好。”
我道:“殿下这话假了,臣没忘记殿下与臣初重逢时种种作为。”
他说完方才那句,手都已经摸到我袖口里侧,我这话出来,他动作停住,爪子缩了回去。
云何欢只得另找由头:“我与太傅的交易,筹码就是我自己,太傅到现在都还没享用。”
我道:“臣也还没做什么,因交易先享用了殿下,这不妥。”
云何欢把一只手很小心地搭在我膝上:“太傅……你还没说清楚,按你的循序渐进,扫了雪之后要怎么做。”
我悠悠道:“没想好呢,下次吧,下次一定说。”
云何欢不忍了,跳下床:“秦不枢。”
我上下打量他:“大清早的,殿下才穿整齐衣服。”
我正想下句他要找什么由头、我又要如何堵着他玩,眼前少年已不管不顾地狠扑上来,抓住我脸,恶兽一般吻咬住我双唇。
这些天我们有事没事便互相啄,其实已啄得很习惯,可今日这不是啄。他像是把发着烫的、被我逗弄的情绪都加在这个吻里了,到处乱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