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连生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讲什么。
直到事情坦白的三年后,隔着万公里的距离,隋牧才肯讲出谅解的话,释放最大的善意。
隋牧还在继续说话,声音有些疲累:“和你结婚,因为恨你也在爱你。”
隋牧停顿了一会后又说:“第一次见你在大学校园舞台上,见到你,很惊艳,那个时候生出了爱慕之心,默默关注了一段时间,也尝试制造偶遇,那些时候,你的目光不在我身上,所以都没成功。再之后,贺一轩出事,我得知也和你有关联,爱慕像是消失掉了,但想到你,总觉得对我来说有所欠缺,和你结婚,也有曾经爱慕的缘故在。”
“我曾经很多次尝试共情你,无论是在和你结婚前还是结婚后,都无法做到。我想着你对贺一轩的事冷眼旁观,又毫不理解你爱过周本进这件事,甚至于你对黎广都那么放纵,于是不想对你对我自己承认是爱。”
隋牧问质连生:“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爱周本进那么一个藐视人命的人?连他死掉很久后,你知道我的目的后,你一次都不肯撒谎对我说,你不爱他。”
隋牧再一次问:“质连生,到底是为什么呀?”
第67章
到底是为什么?
质连生的眉头皱起,他微微张着口,呼吸慢了起来,一如往常那样很难回答隋牧问出的有关周本进的问题。
自己也不太明白会对周本进产生那样的情感,甚至于在周本进去世多年后,只要想起来仍会觉得痛苦。
质连生问隋牧:“就那么重要吗?”
隋牧说:“重要。”
质连生又停顿了一会,眉头紧锁,声音很轻的开口:“可能是因为那些时候寂寞吧,他又刚好在身边。”
质连生说了这一句话就不再多说,他听到电话那边的隋牧哼笑一声,不像是嘲讽,像是苦笑:“你的解释总是那么模糊不清。”
隋牧又说:“这几年,你就不寂寞了吗?我在你身边,也没有听到过你说爱我。”
质连生没说话,又听到隋牧说:“质连生,是不是因为我很差劲呀?”
第一次听到隋牧否定自己,质连生有点怔愣,他说:“不是。”
质连生轻声说:“隋牧,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如果我讲我爱你,我想你不会说爱我,还会问为什么。我等你讲,你等我讲,我们都没讲,原因大概一样吧,介意得不到回应,也介意得到质疑。”
电话那边的隋牧沉默起来。
质连生说:“捂上眼睛,堵住耳朵,不听不看的由着自己不诚恳的心意生活,我们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难道你从来没有在某一时刻因为这样的生活感到难过吗?”
安静的手机听筒里只能听到呼吸的声音,眼前花窗斑斓光线不断流转,质连生在近一分钟的沉默后听见隋牧说:“你很难过吗?”
质连生说:“对。”
隋牧说:“算了,质连生,如果第五区让你觉得轻松快乐,你就留在第五区。”
隋牧又说:“我爱你,我也希望你爱我。如果哪一天,你愿意回到第一区,我们试一试讲爱的生活。”
质连生说:“好。”
电话被隋牧挂断。
质连生现在的心情难以形容,没有变得很好,求爱得爱是最好的结果,却因为过程的曲折丧失了惊喜感。
没有质连生在的第一区,隋牧觉得缺乏意思。
等待质连生回来的时间很漫长。质连生位于上阳区的房子,隋牧去过很多次,房子被收拾整洁,房间里的玫瑰信息素却越来越淡。
隋牧常常坐在玻璃柜前,注视着被质连生收藏起来的东西。看过很多遍,为每一个物品,凭空编造它们的含义。
隋牧发现,能够代表着质连生在第九区度过两年时光的东西却没有。
在春意正浓的时候,隋牧和质连生语音通话,从质连生口中得知,他承包了一大块地,开始做农场。质连生简单的说了一下农场的规划,隋牧感觉他会忙碌一段时间。
夏天时,隋牧收到质连生拍摄的农场照片,彼时第五区是冬天,农闲的时刻,质连生又养了动物。
第一区秋天时,第五区迎来春天,质连生说农场很忙,于是隋牧得到的通话变得很少,得到的照片也很少。
从春初到秋末,隋牧都没有等到质连生。
在秋天的尾声,隋牧发现,质连生好像没有回到第一区的意图。
在冬初的时候,隋牧空出了一段时间,准备主动去和质连生见面,他没有先去第五区,而是去到质连生常常提及,却没有收藏物品的第九区。
隋牧去到了质连生治疗身体的那家私人医院,接待人是一名年轻男人,隋牧没有说明来意,他却先介绍自己说:“李白泽,质连生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