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相比于客厅要杂乱一些,地板上放着一块巨大的坐垫,在游戏机的前方。地板上还有没开封的酒以及看起来像是随手一放的耳机。
床的右侧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小型投影仪和一台电脑,投影仪旁边有两支未开封的抑制剂。
隋牧关上了门,侧头看向另一间卧室。门也是没有上锁,隋牧打开来后顿了一下。
他微蹙着眉头走了进去,占据一整面墙的玻璃柜太过吸睛,很难忽略掉。
隋牧从左向右缓缓移步,在经过重重奢侈品以及奖杯证书后,他在玻璃柜的中间位置处停了下来,目光停留在中上位置的隔间上,那里摆着两枚戒指,在略微幽暗的灯光下,有些暗沉。
隋牧打开了这个隔间,将戒指拿了出来,两枚与婚戒一模一样的戒指,一枚刻着dear。一枚刻着liansheng。
隋牧垂目看着躺在手心里戒指,原本愤怒的心情忽然发生转变,变得很难以形容。
隋牧不知道质连生在定制这两枚戒指时到底在想着什么,后来又是什么缘故将它们藏在这个玻璃柜,然后对他说已经找不到了。
如同证物一样的戒指击破了质连生的谎言,隋牧想,质连生真的没有什么信誉可言。
隋牧将戒指放回到玻璃隔间里,又在里面一些的位置里看到了曾被质连生携带到云顶澜庭的机械球。
隋牧将机械球拿在手里,轻轻触动,虚拟影像就出现在面前。
只有一个卷曲头发琥珀色眼睛的女人出现,隋牧知道她是质连生的母亲,肖清。
在隋牧记忆里,在肖清旁边的那一个拥有琥珀色眼睛的女孩消失掉了。不知道什么缘故,也不知道在什么时间,质连生在程序里将肖爱清删掉了。
肖清温和的笑着注视着隋牧,隋牧沉默地看了一会,将影像关闭,将机械球放了回去。
质连生连机械球都没有带走,像是决心要跟过去割席一样。
在这个隔间的右边,放着一个卷起来的画,用一根包装礼盒的彩带绑了起来。隋牧打开看了看,是质连生向他要的画。
隋牧继续抬步向右走去,格子间里的东西慢慢变得温情怀旧了起来,一整个玻璃柜像是被分开了两半,左右风格严重的割裂。
旧了的玩具,发黄的纸张贺卡,风干的花朵,满分的试卷等等,童年至青年时期的质连生模糊的展现在隋牧的面前。
不会破坏玩具的听话孩子,喜欢花朵的收藏者,学业优秀的好好学生,那都是隋牧没有见到过的质连生。
隋牧的目光从玻璃柜移到身后的桌子上,桌子上覆盖了一层白色磨砂的防尘布,隐隐约约看到桌子表面上的刻痕,手掌下压,能够感受到刻痕的凹凸。
隋牧将防尘布拿了开来,浮灰在灯光下飞扬了一阵,隋牧手提着防尘布皱着眉向后退了两步。
在灰尘缓慢落地的过程中,隋牧视力很好的看见了刻在桌面上死掉的乌鸦,很突兀丑陋的乌鸦,像是后来被刻上的。
桌面上的乌鸦和在周本进墓碑上刻着的死掉的乌鸦很像,灰尘彻底落地后,隋牧走近了,又看到刻在桌角的小字——乌鸦高飞。
不属于质连生的字迹,时间有些久的刻痕,一样是在桌面上突兀的存在,但因为时间久了,又不那么突兀。
隋牧垂目看了一会,不加掩饰的轻蔑的笑出了声。
他反身坐在桌子上,沉默看着面前的玻璃柜墙。
能够代表质连生人生的物品全部都在这个房间里了,隋牧沉默的看着。
质连生真的很吝啬分享生活,他不知道这堵墙上的东西对质连生来说代表的意义,也很难猜到。
回到云顶澜庭已经深夜,隋牧毫无睡意,今夜注定无眠。
隋牧从质连生藏酒的客卧里伶出一瓶酒来,喝了一口,在辛辣之后整个人感觉烧了起来。
很难喝的东西,隋牧不明白质连生为什么喜欢,隋牧又在想,质连生太难懂了。
隋牧精神疲惫的坐在书房的电脑前,打开了很久没有看过的监控。
因为质连生只是在这里生活,因为质连生变得安分了一些,隋牧在这三年里很少会查看监控。
监控调至新年假期第一天的清晨,隋牧看到他与质连生一同出门,送他到机场,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内,质连生回到了房子里。
又在不到一小时内,质连生带着行李箱离开了这里,隋牧点击了暂停,放大了质连生的图像,看到他的手指上已经不再戴有婚戒。
隋牧想,质连生就是那天早上离开,没有再回来过。
质连生离开的那样的早,走出这个房子时一点也没有留恋的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