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想到了某个不适合在大白天,在陈柏然身旁联想到的场景。
脸登时熟透了,白鹭手忙脚乱地将打蛋器从蛋糕液里拔出来,挂在搅拌棒上的蛋糕液霎时间甩得到处都是。
“啊啊啊——!!”
陈柏然捧着脸大声惊叫,“你在干嘛白鹭!你想毁了我整个家吗?!给我塞回去!塞回去!”
白鹭又涨红着脸,慌里慌张地赶紧把打蛋器摆回盆里。仍在运转的打蛋器敲在不锈钢盆上,“咚咚咚”震个不停。
陈柏然连忙一个箭步冲过来,将打蛋器关了,不可思议地瞪住白鹭。
“我想起来了。就在刚才,我全想起来了,”
他将滴在胳膊上的蛋糕液擦掉,一个哆嗦,
“我想起来小时候去你家吃饭,你妈妈做饭有多难吃。我全想起来了!!”
“……”白鹭嘴角抽了抽,最后挤出了一个赔笑的笑脸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陈柏然道,“但你确实是你妈亲生的!”顿了顿又问,“你刚才想什么呢?吓成这样?”
白鹭赶紧低头,继续打发蛋糕。
陈柏然盯着他脸上可疑的潮红,狐疑地眯起眼,半晌,看了眼蛋糕液的稠度,按下白鹭的手,“这样就可以了。”
白鹭又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一跳,心虚地“哦”了声,将打蛋器从蛋糕液里拔出来的下一秒,陈柏然却凑近到他耳朵边,低声道:“你跟颜一行做了?”
“砰——”的一声,打蛋器整个砸在了地上。
“……”陈柏然再度猛地睁了睁眼,但反应不像刚才那么大了,他嘴角扬起大大的笑容,在白鹭撅着屁股弯腰捡打蛋器的片刻,盯着他两瓣屁股看,随即又问:“钢厂大冒险玩下来感受如何?”
“!!!”白鹭陡然一个激灵,抓着打蛋器直起身来,“没有!”
他这一嗓子声音之大,喊完把自己都吓了一跳。陈柏然却只是一怔,随后哈哈大笑,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诶哟,你急了!我说中了!”
“我真没有!”
“没有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你在反驳什么。”
陈柏然笑停了,撑着桌子看他,
“那你老实说,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白鹭恼羞成怒,背过身去,“我没有告诉你的义务。”
“哟,跟我扯义务了。那我也没有非要陪你做蛋糕的义务。”
等了会儿见白鹭真不说,又忍不住凑近过去,“那用手没?”
“……”白鹭紧抿着嘴唇,盯着蛋糕液不说话了,许久才憋出一句毫无气势的“滚”。
于是陈柏然懂了,心满意足了,耸着肩“嘿嘿嘿”地笑了。
事已至此,将蛋糕送进烤箱,等待蛋糕胚成型的半个小时里,白鹭连了陈柏然的音响,播放起夏夜来。
“Et ne t'en fais pas, relève la tête le ciel est bleu,
别担心,抬起来,天空依旧蔚蓝,
Compte un, deux, trois et tout ira mieux,
数一,二,三,一切都会好起来,
Mais le soleil se couche et tout redémarre,
但太阳下山了,一切又重新开始,
Écoute les mes rêves gris s'envolent dans le noir de la nuit,
我听到我灰暗的梦在夜晚飞逝。”
这片刻,白鹭对照翻译才真正听懂歌词。
——“在唱时光飞逝,犹豫无用。”
颜一行对歌词有自己的理解。白鹭却透过歌词,看到颜一行未曾在他面前显露过的孤独落寞的一角。
给蛋糕抹上最后一刀奶油,刮平整,前后花了近两个小时,白鹭终于做成爱心蛋糕。虽然爱心形状左右有些不对称,但乍一眼还算能辨认。
陈柏然从桌下面拿出透明的蛋糕盒来,“我这都有给你准备好哦。”
白鹭感激地看他一眼,下意识憋着气,小心翼翼地将蛋糕从裱花转台上取下,完整地摆进蛋糕盒里才放松身体,重重吐了口气。
“哇吼——”陈柏然笑着鼓掌,拉住白鹭的手,围着岛台转了两圈才松手,预言道,“颜一行看到这个蛋糕,说不定会感动哭。”
白鹭随着他的预言试图想象颜一行哭的模样,却发现想象不出来。
悲伤抑或痛苦,开心抑或感动,颜一行从没在他面前哭过的。
在白鹭照着网上的方法,仔细给蛋糕盒打上蝴蝶结的片刻,陈柏然像是想到什么,又好奇地问:
“可我记得初高中那会儿,你爸不是不会开车么?一直是你妈开的。怎么这把年纪了,想起来学了?”
“……”白鹭手上一停顿,沉默几秒,解释了句,“他一直都会的。”
随即低着头,打紧结,没再同陈柏然详细讲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