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山犹豫,方里长道:“老夫固然不会让你家新妇吃亏,但若是你去,自是更好。”
“那好吧。”
*
书堂内。
“静渊,坐那里。”方夫子道。
“是。”
静渊躬身一礼,坐到方夫子所指之座。
同书堂内,还有六七个八九岁的孩童,孩童们看着他走到自己的座位。
“下课再来寻为师。”方夫子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堂上师者是位六十多岁的老书生,老书生以先前所讲继续述言。
下面的学子们有的认真听讲,有的窃窃私语,虽声细轻微,仍若蚊蝇,但眼神所落都在静渊身上。
老书生仿若未知,仍讲述不断。
静渊也好似没有察觉,翻开书看着。
在终告一段落后,有学子站起来:“冯夫子,学生有一问,请同窗作答。”
老书生看了眼坐在窗边的静渊,颔首:“可。”
学子扭头看向静渊:“适才听方夫子自称‘为师’,静渊可是拜了方夫子为师?”
静渊抬眼看看他,没理会。
学子瞬间喘起粗气。
旁边同窗们彼此对视,窃窃相笑。
老书生道:“以书堂之规,同窗相询,理应起身而回。”
静渊扶案起身,回了两个字:“嫉妒?”
学子脸皮立时涨红,鼓着脸喝声:“能为方夫子收为学生,自然不同寻常,但今日我只是提问,问,‘有美玉于斯,韫椟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何意?”
此问一出,堂中的学子们都纷纷噤声盯向静渊。
静渊盯着那名学子,嘴角微不可微的勾起。
……
平安镇街上人行各异,窗门虚掩,声绝在外,平安镇酒楼内,随着墨色落在纸上,方里长欣然一声高喝:“好。”
文契一式两份,一方苏棠,另一方方里长赵财主两方各有签字画押,一边是二十两白花花的纹银,另一边是一份昨夜苏棠抄写出的秘方。
纹银落袋,秘方到手。
只是赵财主看看秘方上自家的厨师们没能品出来的几味材料,又看看那二十两纹银,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绷着嘴角轻呵:“听说家里的小郎君上学去了,还拜了方夫子?”
“嗯。”卢大山瞥着他,“怎么了?”
“嘁,若非是我姐夫,你们家小郎君怎么可能有这机会?这若是来日真的考中个什么功名,可得好好的感谢本大官人才是。”赵财主哼哼。
苏棠温柔轻声:“大官人说的是,若非是大官人看中了我家的秘方,夫君哪里有这样的机会?只是我家再无人要往学堂读书,还请大官人万勿再惦念了。”
听赵财主开口,脸色就已经淡下来的方里长闻言目光一凉,转头瞪向赵财主:“你又做什么了?”
赵财主愕然:“我没做什么啊~”
“那昨日盯着我家姐姐去何处的是谁?”苏棠问。
“是谁?”方里长逼问。
“我哪儿知道?”赵财主失声,眼角瞥到旁边已然瞪起了牛眼般的卢大山,转头怒视苏棠,“无凭无据的不要乱说啊,谁盯着你,还你家姐姐?”
第22章 不碍事
“莫不是我家姐姐看错了?”苏棠掩唇,忙对方里长行礼:“请里长伯父恕罪,是小女子一时失言。”
“你看看,是她自己说错了,她就是冤枉我。”赵财主连忙唤道。
方里长狠狠的盯了眼赵财主,转头对苏棠又是满面春风:“说不得失言,也是他往日里多行不正。”
“没错。”卢大山高声。
赵财主瞪目咧嘴露出大金牙。
卢大山双目睁圆,胳膊上的大肉也跟着鼓起来,赵财主眼睛晃了下,转过眼,嘟囔:“不跟粗人一般见识……”
一旁苏棠垂首不语,安静娴雅之态。
方里长揉了揉额头,对苏棠道:“好了,如今文契已成,便是两讫,小娘子若有旁的营生尽可自在些,不必理会他,若有事尽可来寻我。”
“是,多谢里长伯父。”苏棠应,又是一礼。
“不是说过了,日后唤我伯父,怎么又忘了!”方里长嗔声,又唤卢大山,“大山,你也是,日后大可不必叫你家新妇这般拘谨。”
“她她就是礼数多。”卢大山嘿嘿的笑。
“……”
方里长送客之意明朗,没有再多寒暄,卢大山苏棠告辞离去。
刚关上酒楼雅室的门,里面就飘出来赵财主的讨饶声。
“姐夫,我错了,别别,疼。”
“还敢狡辩,不是你是谁……”
“……”
苏棠神色不变,缓步而下。
卢大山瞧着身边小娘子的神色,试探着问:“真看到有人盯着了?”
苏棠:“没有。”
“诶?”
苏棠弯唇,笑若春光:“只有我这般说,伯父才会放在心上,才不枉夫君求学之苦。”不枉她的二千四百两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