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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岳(48)

作者: 狎鱼 阅读记录

“听天由命吧,”琴子叹了口气,看向冷因,“我打算回老家了。”

“三年攒的钱也够回去做点小生意了。”

“三年了……”冷因喃喃道。

三年前,她俩同一时间进KTV。一晃都三年了。

“长得个娃娃脸,其实我都25了——你其实比我还小吧?”见冷因默不作声,琴子知道自己十有八九猜对了。她替冷因把碎发拨到耳后,第一回用前辈的口吻说:“妹妹,想想出路吧,咱不可能一辈子干这个。”

凌晨三点,冷因拖着疲惫的身躯爬上楼梯。

她们这一行里打胎不罕见,只是没想到落在了一个当初和她发毒誓不出台的女孩身上。毒誓真毒。好在及时堕了胎,不用为了一个负心汉赌上自己的下半辈子,也不用生下一个家庭残缺、饱受奚落的孩子。

冷因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在楼梯上顿住、站定。

是的,江倩。近来江倩身上的种种迹象冲进她的脑海:医院、淡茶、呕吐……

难道说……

不可能……

江倩那么规行矩步的人,莫文滨也绝不可能。那天医院里见到的男人,究竟是谁?

冷因脑中又是一团乱麻。

这时,头顶突然传来咣的一声。是六楼的撞门声!

这么久以来的经验告诉冷因基本不可能是602,那么便是宋岳那屋了。摇床板撞墙还不够?这大半夜里又是要造什么反?

冷因小声快步往楼上走。

楼道灯亮着,但是没人。

她正纳闷,忽然发觉身后有人,身子还没转过来已经被男人掐着脖子摁在了墙上。

男人力道不大,但很粗鲁,手骨分明,硌得她喉咙刺痛得眼泪都被激了出来。冷因今晚喝了不少酒,还是一下子就闻出了男人身上更为浓重令人作呕的酒气。

男人口齿不清的囔囔着一个名字;冷因听清了,是那个她无数次在夜里经受耳膜性-骚扰时听见的名字。

“说,三更半夜里干什么去了!”男人掐着她大吼,酒气喷得熏天,“说啊!”

冷因也气急了,大叫道:“我不是丽丽!丽丽丽丽……谁他妈你家丽丽!”

男人顿了顿。这时他裤袋里的手机响了,像乍然寂静的楼道里,飞出来一只嗡嗡鸣叫的苍蝇。

男人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又看了看面前的女人,才终于松开了手。冷因一挣脱开就飞也似地奔到自己门前。

她从来没有如此快的开锁、开门。她将门关上锁好,吓得往后又退了好几步,直到屁股撞上桌子才停下,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喘气。

门外传来几句暴躁的辱骂,脚步声越来越远,像是下楼出去了。

冷因这才打开灯。

尼泊尔此时凌晨一点多。她好想宋岳回来。好想。

转身,桌上放着那封推荐信;江老师为她写的推荐信。

白天在江倩面前打开这封信的时候,冷因真是恨透了自己不会英语。她多希望自己能够看明白纸上一字一句写的是什么意思!可惜只能一脸迷茫的问江倩说:这是什么东西?

冷因用手机对着拍了张照,存放好信封后,带着手机下了楼。

网吧乌烟瘴气、闹闹哄哄。

辛呛的泡面和劣质烟间,冷因将手机里拍的、信上的内容,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打进“在线翻译”里方框中。时不时有打错打漏,翻译不出或是很奇怪的东西,能改则改,不能改只能猜着念。

原来,江老师从来没有忘记她、放弃她。原来,江老师曾经和她说的所谓“雪藏”、“礼物”都是真的。

一个人在喧闹的网吧里,对着许久不动变成的荧蓝色屏保。泪目。

*

旭日东升,不透光的窗帘将懒散和醺酣死死的圈在了酒店房间里。

女生已经睁开眼,悄咪咪的打量了身旁的男人许久:下颏一点胡茬,棱线分明,喉结边上一条刚痊愈不久的刀疤。30岁的男人,带着一种禁欲的熟男魅力。

忽然,男人喉结动了动。

女生嘴角一挑,猫似的翻到男人身上,掐着他微微扎手的下巴说:“你醒了。”

莫文滨早就醒了,发现自己被殷切的注视着愣是没敢明目张胆的睁开眼睛。眼下被拆穿了,他微微眯着眼嗯了一声。

“不用上学?”莫文滨问。

“今天周六,”女生用手指点着他鼻子说,“你周末一般去哪玩?”

莫文滨回说:“我周末一般不出去玩。”

“那你干啥?”

“睡觉。”

“我也喜欢在家宅着,”女生笑着看他道,“从早睡到晚睡得昏天地暗。”

“吃饭呢?”莫文滨问。其实并不感兴趣啊。

“有什么吃什么呗。再不济叫外卖也行呀。”

莫文滨将她轻轻抱到身侧,坐了起来。

女生也撑起身,问他:“这就起床了?”

“嗯。”

“去哪?”

莫文滨没答。

他掀开被子下床,三下两下穿好了衣服裤子——皮带呢?

莫文滨弯下腰看了看地上,又走到沙发旁一个个枕头翻开。

身后传来笑声。女生跪坐在床上,手里拎着皮带,黑暗的房间里宛如游戏着一条蟒蛇。

“给我。”

“不给。”

莫文滨伸手去捞,两下给他捞着握在了手里。还没站直,领口被一拉,嘴唇送了上来。

少女的嘴唇,像白云,像果冻,像奶糖。

莫文滨皱眉,一把推开她、别开头。

一肚子的委屈,终于按捺不住。女生带着哭腔说:“你一次也不肯亲我。”

莫文滨不置一词。

这次是,上次香港也是。这些年都是。他没有办法忍受亲吻一个他不想亲吻的女人。

“你根本就不爱我。”

“我没有说过爱你啊。”连喜欢又谈不上,怎么可能说爱呢?

啪。女生掴了他一嘴巴。

莫文滨没躲,也没有伸手去摸。他像个痴了呆了的木头人。

木头人是打不醒的。

“那为什么送我礼物?请我吃饭?和我……和我……”女生打完人,说着说着反倒自己先呜咽起来。

路过橱窗时不是你说那根手链好看?路过日料店时不是你说想吃和牛刺身?喝完一瓶烧酒,不是你说一身酒气回学校被宿管发现了要完蛋吗?

莫文滨没有解释。他累,不想解释。

女生哭着奔进洗手间,摔上门。

莫文滨叹了口气,将皮带系好,刚坐上沙发。

突然门铃就响了。莫文滨警惕的抬头。

又响了一声,伴随着三下叩门声。

莫文滨起身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了一眼。倒抽一口气。

洗手间门开了,女生露出个头问:“谁啊?”

莫文滨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很轻很轻的说:“待会儿别出来。听见没有?”

女生见他神情不一般的严肃,点头。

莫文滨缓缓拉上洗手间门,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抿唇,用鼻子深呼吸。打开了木门的反锁链条。

直到莫文滨被几个穿警服的人带走,洗手间的门都没有再打开一下下。

警车上,莫文滨双手被铐,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

“看什么?”

“没看什么。”

“在想什么?”

“祈求上帝。”

警察笑了,“祈求上帝恕你无罪?早点回家?”

我本身就无罪。莫文滨说:“不是。”

“那是什么?”警察又问。

算了。“那就是吧。”

警车在路口红灯停下。

莫文滨看向窗外,一对老夫妇搀扶着,缓缓在老榕树下散步。

多好啊。他看着那对老夫妇,满眼温柔与哀伤。

上帝,赐我一个深爱着的人吧。

赐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吧。

☆、第 38 章

冷因和琴子一同辞去了工作。

琴子回了老家。冷因正式开始了钢琴师的工作。

钢琴师这个职业定义比较模糊,因而良莠不齐——说白了,就是符合市场需求比专业水准更为重要。性别、年龄、样貌、表现力……都可以成为入行的加分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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