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岳(37)
马轲自然问到宋岳的打算,得知他有归队的倾向颇感欣慰——虽然还未验证,但马轲相信谢灵说的“天赋”,这一“天赋”绝不仅仅是体格、耐力,而涵盖了肺活量、血压、血红蛋白等诸多因素,加上宋岳是少数民族,从小生活在较高海拔的山区地带,这些对于登山家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天决条件。
不愧是具有经验的登山教练,马轲听了宋岳的户外履历后几乎立马就给出了回馈。
马轲问:“所有这些都在三年以前?”
宋岳说:“是。几乎都集中在那几年。”
“停了三年确实有些久……不过这不是大问题。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积累不同的混合路线和攀登方式,不同地形、难易结合,这大概要花上你一到两年的时间。其间在较低海拔尝试传统和非传统路线带队登顶,也能赚些外快,因为短时间内不会得到赞助,”说到这儿,马轲突然想起问宋岳,“你现在在做什么?”
宋岳笑笑,说:“也是跑路的。”
临走前,马轲说他们正在筹划下半年一期集中登山活动,几乎都是高海拔的技术雪山,让宋岳做好准备。
拆完线意味着结束了效率极低的步行跑单,重拾电动车上纲上线。
仍旧是晚班,仍旧是凌晨三点下班,宋岳三点一到就往冷因那赶——他们自那天分手后就开始了传说中的“冷战”。今天拆线、驾车,又完全是意外的遇见了冷因短信里发给他的人,宋岳希望今晚可以是个“和好”的契机——虽然他并不觉得他们有真的“不和”。
冷因站在大厦后门口,以往宋岳等她的那盏路灯下。
宋岳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短袖短裤、平底布鞋的女孩,手里提着刚刚换下的裙子高跟鞋,一个人冷凄凄的站在昏黄的灯下。
这样的画面看得宋岳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问:你还配当个男人吗?
宋岳当下就决定从今往后只要有任何矛盾,24小时内他一定要上门解决——即使是觍着脸——过去几天已经是要他命了。
冷因听见脚步声,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宋岳朝自己走来。
其实那天晚上宋岳就知道她“烦”的缘由了;不知谁跟她提的谢灵,不知谁给她的马轲电话,早晚给他知道了非得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宋岳也想过了,找机会一定要坦诚且不伤人的跟冷因谈一次谢灵;但绝不是现在。
因为现在这人正一脸气鼓鼓的看着他。
宋岳也没笑,一本正经的问她道:“怎么还在气呢?”
冷因说:“你也知道我还在气?”
宋岳拿下巴指了指她,“都写脸上呢,一个大大的‘气’字。”
冷因哼了一声,“那你知道我在气什么?”
“气……我过了这么久才来找你。”宋岳讶然这种级别的认识竟然在短时间内脱口而出,他唯一看过的爱情剧还是村里刚有了电视时候播的《还珠格格》。
“哇——”冷因摇着头叹气,“原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宋岳接过她手中的袋子,顺势一拉把人拉进自己怀里。袋子顺着他小臂滑到肘部,刚刚拆了线的伤口传来辛辣的疼痛。他手掌摸着她后脑说:“祖宗,我错了行不。我道歉。”
还好冷因不是那种蹬鼻子上脸的性格,完完全全接受了这个拥抱。
“我想你想得快死了。”她低喃着说道。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快死——又没死。”
宋岳笑笑,问自己身上考拉抱树似的的冷因:“你要抱我抱到什么时候?不回家了?”
“不回了。”她贴附在他胸前,声音也闷闷哑哑的。
“回家给你想怎么抱怎么抱。”
这个提议还稍微像点话。冷因悻悻的松开点手,突然一吓,喊道:“你手臂——
“好多血!”
作者有话要说:珠峰登顶窗口:春秋两季季候风转向,喜马拉雅山脉风力较小,这几天到十几天的时间段就是珠峰登顶窗口。
号外号外:2018年9月29日上午8:30,中国女登山家罗静登顶希夏邦马峰,完成了世界全部14座8000米山峰。她是中国完成14座8000米的第一位女性。全世界完成14座8000米的不到40个人中,她是第二位女性。很骄傲有没有!有次在国外登山家的博客里看到他写:中国女人很坚强很勇敢。这种时候的开心难以言表。PS:不是种族主义,但相信国人有股劲是刻在骨子里的——希望这一股“国魂”能真正强大起来,不是暴烈霸权的,而是善良仁慈充满韧性的强。
完了又跑题了哈哈,可能因为国庆来了,那就预祝大家国庆节快乐吧~!!
【补充一下:罗静和董红娟(外号“静雪”)是同时登顶的希夏邦马峰,所以她俩都是第“一”位女性哈。】
☆、第 29 章
“没事。”
宋岳从外卖箱里拿出纸巾擦掉伤口的血。
冷因担心的问:“要不要再去医院缝针?”
宋岳将染了血的纸巾收拾进路边的垃圾桶,走回来说:“你当做衣服呢?破个口子还要缝起来。”
冷因可没觉得好笑,“那怎么办啊?”
“回去拿碘酒消个毒就好。”
“家里有碘酒?”冷因露出不信任的表情。
“云南白药都有。”宋岳挑着眼看她。
“不行,肯定过期了。一会儿经过药店再买一瓶,还有棉签,”冷因说着抢过他的电动车龙头,“今晚我推——喂,不许抢!抢我生气了!”
城中村的健康服务中心24小时开。宋岳直接把伤口处理了包上,冷因又拿了碘酒、棉球和百多邦药膏。
出来后有些饿,就去了一家通宵开门的糖水铺。糖水铺竟然连得上wifi,冷因问宋岳要不要在手机上看会儿电影。
“就是公益放映队机子坏了,没看完的那个。”
哦。宋岳记得那晚还闹了别扭,隔日阿发出事他就回云南了。
他问:“你不是不知道电影名字吗?”
冷因抿嘴道:“去查了嘛。”
“不是说不查的吗?”
“没忍……怎么这么多话啊你?”
其实公益放映队两次放的都是日本导演新海诚的动漫作品。两次都没看完,干脆一次性在店里刷光了俩结局。好在不长,不到一小时,赶在手机没电前收拾收拾离开了甜品店。
什么感觉呢?好像也没什么感觉。画面美是真美,但并没有触到泪点。冷因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过冷漠,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一个《喜剧之王》能看哭的人,只能说这样美好得遥不可及的爱情难以感同身受吧。
“上回你还说男女主会在一起,”冷因说,“猜错了吧,女主都嫁别人了。”
宋岳不以为然,“我哪知道现在电影都这么演!”
上回骤雨中闹不快的天台,此时两人正如胶似漆的团在斜坡台上。
黎明前的世界,清甜的晨风飘荡。
“一生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冷因说着看向宋岳。
或许爱过别人,或许还会爱上别人。但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谁都一样。
“我和那男的不一样。”
“贵树。”冷因提醒他男主的名字。
“哦,管他呢。”宋岳说着抓起冷因手腕。
冷因看着他,问:“你干嘛?”
宋岳拿她的手在自己心门口捶了两下,说:“你是第一个。”
冷因脸一红,宋岳大言不惭的大笑出声。
破晓来得那么突然。
你看过城市的日出吗?你肯定看过。很多人都看过。每天每天的看。
金灿灿的阳光照射在现代建筑的玻璃幕墙上,经过无数次的反光折射,将整个世界染得红得一塌糊涂。
这个日出不同。
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玻璃幕墙。
一角被遗忘的村落,一座半废弃的天台,一个舔舐内心伤痕的爱人。
亲吻着,依偎着。暖光拂过低矮破旧的屋顶,将他们婴儿般的拥护在满目疮痍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