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突然间,一发子弹打中周玉文,他闷哼了一声,手臂一松,手中枪掉了出去。
更多的子弹朝着汪咏霓飞来,她有犹豫,立即跑上前捡起那只跌落的手枪,朝着目标射.出几发子弹,暂时挡住追击。
一百多人的人群渐渐分散,汪咏霓和周玉文在后面阻挡追上来的警察。
其他女孩被徐应清带着,汪咏霓十分放心,此时大概已经脱离危险。
汪咏霓拼命捂着周玉文中弹的肩膀,用尽全力搀扶着周玉文。
但他中枪的部位仍旧鲜血不止,他的嘴唇渐渐发紫,没多久,眼神涣散地望着汪咏霓。
一定要离开这里。
来不及思考,汪咏霓搀扶着他继续往前方走去。
但她感觉到的却是越来越沉重的步伐,直到她再也扶持不住周玉文。
俩人往前踉跄了几步。
汪咏霓硬生生将他拖拽到山谷旁,才发现,他中枪的部位不止是肩膀,还有大腿和后腰……
他像是把自己当成了人形的盾,为她挡住了一颗又一颗的子弹。
周玉文再也撑不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倒在她怀里……
周玉文死了,是她害死周玉文的。
汪咏霓彻底慌了神。
如果不是自己鼓动周玉文什么民主思想,什么自由道德,凭他唯命是从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打开那扇监狱大门。
他会继续本本分分的做一名兢兢业业的小警察,用微薄的薪资养家糊口,供弟弟妹妹上大学。
都怪她……
才会死那么多人。
汪咏霓抱着周玉文的尸体。
他们现在还没逃出追缉的范围,她不敢哭出声,只有无声的眼泪簌簌流下,滴在周玉文浸染了鲜血的衣襟上。
她要带他离开这里。
至少,她要让周玉文的家人见到他最后一面。
他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等她跪下来,想要用尽全力背起周玉文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也中了一枪,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
她一挣扎,鲜血就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很快将衣服染成血红一片。
不管汪咏霓怎么尝试,她弱小的身躯都没办法背起一个健壮的成年男人。
就在倏然间。
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些警察可能又追上来了!
周玉文死了,杨勉也死了……
因为她的计划,她身边很多人都死了。
汪咏霓刹那间有想放弃的冲动,她连拿起枪的力气都没有。
就这样吧,让他们把自己抓回去,也不过继续被关着,继续被折磨,继续过暗无天日的日子。
也许,她理想的新一天根本就不会到来。
也许,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新一天”……只有压迫和不公。
汪咏霓流干了泪水,无力瘫坐在地上。
周玉文留给她的手枪里还有最后一发子弹,她慢慢举了起来,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比起被那些人再抓回去,不如现在就了断。
她这么想着。
下一秒。
有人扑到她身边,将那支手枪夺了过来,厉声道:“汪咏霓!你疯了!”
汪咏霓缓缓睁开眼,看清来人。
天空还是明亮的,一束阳光透过树荫,照耀到江槐的脸上。
温念枔恍惚了一瞬,立刻入戏。
他现在是徐应清。
徐应清的身后没有追兵。
他能回来找自己,只有两个可能性,要么女孩们全死了,要么她们现在安全了。
她不敢开口,担心听到她最害怕的结果。
徐应清表情无波,蹲下,把手指放在周玉文的鼻尖处。
“他死了。”
徐应清淡声道,随即收回手,他的声线和神色依旧平静,接着说:“我把她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你的计划成功了,放心。”
汪咏霓垂眸,望向周玉文的尸体,低低地说,“我知道……”
她顿了很久,才又开口,“谢谢你。”
徐应清知道这六个字,分别对应着什么。
旋即,他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纱布和药品,帮她包扎肩膀处的伤口,语气似有些埋怨,“所以你刚才是在做什么?为周玉文殉情?”
听到这三个字,汪咏霓绝望地闭上了眼,泪水顺着脸颊落下,嗓音沙哑无比,“是我害死他的,不止他,还有杨勉……和那些相信我的女孩们,她们所有人全都是我害死的。”
徐应清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那你想做什么?用自己的这条命,祭奠她们的命?”
“我不知道……”
汪咏霓静默地抬起眸,望向他的眼睛,“徐应清,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我没有提出要越狱,她们很可能不会死,她们也许会等到有人来救她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