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真被她压制着,神色微变,开口却显得意味深长,“我教你随身带着琴弦,你倒是真听进去了。”
汪咏霓并不搭话,只是注视着她,目光冰凉。
沈瑞真身子往前一倾,主动将自己的性命送到她手上,“还记不记得,我当时怎么教你用琴弦保命?”
汪咏霓呼吸一滞,双眼顿时睁大了一些,嘴唇微张。
耳边响起沈瑞真当年教导过自己的话,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沈瑞真主动请缨来抓她,并不是要让自己归案,而是要给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但四周都是敌人,汪咏霓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
所以,温念枔此刻的表情仍然是带着愤怒,她又拉紧了手上的细线,极快地点了下头。
沈瑞真笑意浅淡,向四周看去,“你只有十秒。”
温念枔箍着她往后退,想象着那些从四面八方冲出来持枪对着自己的人,忽地决然一笑,扬起声音,“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杀了一个汉奸,做了千千万中国人想做而做不了的事,而现在我手上这个,也是个汉奸,还有你们,我不介意再多杀几个。百年之后,同胞们会为我竖碑立传,而你们,则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她一字一顿地对众人说着,每一个字落到他们心上,都是那样掷地有声。
几米之外,柳文成和裴珍一瞬不瞬地盯着温念枔眼神以及表情的变化。
在她说完这段台词之后,柳文成几乎忘记了喊停,现场停顿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喊了一声“卡”。
温念枔听到这声音,终于觉得如释重负,立即松开手,对成瑄说,“成瑄老师,您没事吧?我有没有弄疼您?”
成瑄指着自己白皙如常的脖子,扬起笑意,“没事,你力度把握得很好。”
随即,对柳文成和裴珍歪了下脑袋,示意他们,“你们要找的人来了。”
温念枔还在体会她这句话的意思。
柳文成和裴珍推开椅子,站起身,从对面的位置上走了过来。
温念枔伸出手,分别和两人握上,“柳导好,裴姐好。”
裴珍抬眉,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你刚才不害怕吗?直接这样对成瑄,而且你们没有提前排练过。”
温念枔回过神,轻轻眨了下眼睛,“我认为汪咏霓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应该不会是害怕,而是背水一战的决心。”
“说得对。”
柳文成的笑容浮上眉眼,“汪咏霓这时候根本不会觉得害怕,你演得很好。”
随后,他和裴珍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裴珍微微颔首,将目光转到温念枔身上,“对勿起,现在啥辰光了(请问,现在几点)?”
上海话,终于来了。
温念枔莞尔一笑,望了一眼挂钟上的时间,“六点缺十五分(五点四十五分)。”
裴珍有些意外,打量着她,又多问了几句日常。
温念枔听得出来,裴珍应该是上海本地人。
不过好在问得都不算太难,她都听懂了,很快流利地答了出来。
在一旁听着的柳文成满意地连连点了几个头。
等她俩聊完,迫不及待地对温念枔伸出了手,“温小姐,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完成这个项目吗?”
这声音让温念枔如梦初醒,伸手指了指外面,“不需要表演大提琴了吗?我带了琴,就放在外面。”
柳文成摆摆手,“我看了资料,你没有在上海生活过,都能把上海话说得这么好,加上刚才的表演,足够了,你从小练到大的乐器,我相信只会更好。”
成瑄也眼含笑意,“期待与你合作。”
就这么拿下这个角色了?
温念枔的脑子还有些发懵,滞后地和柳文成握上手,“谢谢柳导,但是我还是很想知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季晔的女儿,为什么还要和我合作?”
柳文成皱了皱眉,“季晔的女儿又怎么?他现在不满意,还能跑过来把我的剧组封杀了?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柳文成?”
温念枔疑惑道:“您不是……和他有仇吗?”
成瑄哑然失笑,忍不住插了句嘴,“柳导和季晔有仇,又不是和你有仇,你别有太大心理负担,更何况,如果我们这部电影成功了,我倒是很期待,季晔会有怎样的反应。”
柳文成笑意更甚,默认她的说法,“季晔的宝贝女儿拍我的电影,他就算再讨厌我,不也还得乖乖来看,确实精彩。”
温念枔:“……”
怎么感觉上了一艘贼船,他俩不会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吧?
可是,她也不是天子啊,那至少也得是季明泽。
不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到时候季晔问起来,她就装傻好了。